许太医拱手对太子一拜,“且避子汤同是伤身之物,若还就着身子,便就不能再喝了。”
凌墨心口一阵钝痛,“孤知道了。”外头火光微弱,他还能看到她嘴角被咬破痕迹。那双凤眸紧闭着,眉心却时不时紧蹙一下。他忙又问许太医,“睡熟了为何还是不适?”
许太医这才从身上取下来银针包,“微臣与她施两针,好让气息顺畅些。”
“还不快。”凌墨将人揽得紧,许太医来施针的时候,那丫头似是被弄疼了,又往他怀里钻。他直握起那双小手来,有些凉…
**
暗色的天将将吐出一抹鱼肚白,大火方才将潘湖岸边一线船舫熊熊烧尽。
付成立在岸边,直等着最后一丝火苗消失殆尽,方才带着一行禁卫军上了船舫。此行他职责重大,出行前,晋王殿下下的令,死要见尸…
画扇阁三层的船舫烧得只剩下一堆朽木。付成踩在那堆废墟上,背手望着眼前潘湖上的朝阳。
禁军大统领明炎年纪老迈,是高祖皇帝培养出来的人。不出意料,大统领续位之人也该从十三司里挑选。可他给凌墨护了这么些年的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凌墨一死,晋王定会弃用十三司,那位置是他该得的。
一个多时辰之后,禁卫军从朽木废墟之中,挖见了那几面石墙。因没了木材支撑,四面石墙早就四散开来。那中间果真躺着两具尸首,全都烧成了焦炭,却还死死抱在了一起。
“哼。”付成笑了笑,“没想到啊,高祖皇帝钦定的太子,如今死在香软之下,成了风流色鬼…”
一旁下属又奉上一只烧得发白了的狼骨哨,“副统领,这是从那男尸身上搜下来的。”
付成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太子传对十三司令用的狼骨哨都在,那就没错了!”付成说完,哼声一笑,又吩咐一旁的禁卫军,“将备好的棺材抬过来,我们护送太子殿下回杭州。”
**
傍晚的时候,一行小船船队方才停在了潘湖对岸。
凌墨将长卿从船上抱了下来,转去了一早候在岸边的马车上。怀中的人昏睡不醒,已经整整一日。许太医只道是太过虚弱,多睡一会儿有助于养气。
马车将往山中去,明循早在山上备好了营地,让太子一行休养生息。临行之前,明循又来与凌墨回报。
“殿下,付成的人已经抬着棺椁,送那两具假尸回杭州城了。”
明循昨日夜里发现,江镇安排火烧画扇阁,困住的不止有太子的人,还有此行陪同在侧的,他所谓的幕僚门生。想必江镇是忌惮着,若上报朝廷太子死于大火,而其余官员毫发无损实在说不过去,便将陪同的官员一同与太子陪葬,可谓杀人灭口,实在是心狠手辣。
明循救得殿下的时候,十三司已经在二楼寻得被烧焦的几个官员尸首,他便就将计就计,选了两幅尸身,做了殿下的替身。让付成带回去给江镇复命。
凌墨此下心系在怀里的人身上。昨日那些事情,明循方才在船上已经与他禀报过了。他淡淡回了句,“孤知道了。”随后又问起来,“淮南王可有回信了?”
明循却一拜,“还未收到回信。”
凌墨轻叹道,“上山再说。”
马车缓缓开动。凌墨捂着那丫头的肩头,细细寻着她发丝上的香气。却见她薄唇上咬出来的牙印,上头的血早就干涸了,他却看得心疼。直又凑过去,悄悄亲吻抚慰。
他这回拿自己做诱饵,是引出了付成这颗棋子没错,可却没想到江镇会用这丫头来算计他,倒是害了她的身子…
入了夜,马车停在瀑布边的木屋前,凌墨这才抱着长卿进去里面安顿好了。许太医又来请了脉象,开了一剂药方,让明循派人去山下找药。
凌墨扶着长卿靠在自己肩头,喂了些温水,那丫头气息时缓时急,喝下一口又呛了出来,他便也不敢再勉强…
次日一早,暗卫买了药材回来,却与凌墨禀报,那一味姜半夏在苏杭一带卖断了货,四处都找不到。
凌墨当着暗卫发了火,明循来认了罪。可快马加鞭去北边找药,也得四五日方才能回来…
许太医只好改了一道儿药方,药效不及那味姜半夏,可也能应急。暗卫拿着药方,重新去配药了。
可入了夜,长卿的气息不顺,时缓时急,时有时无…
凌墨抱着人在怀里,恨不得替她受了这罪过。
许太医寻着脉象,摇了摇头,“催情香于常人无多大害处,可姑娘早前在东宫的时候气血便伤过一回,后来还用了避子汤,本就是虚亏的底子…”
“什么意思?”凌墨眼里微颤,直直望着许太医。
许太医忙起了身,跪在了榻前,“这药还未寻来。微臣只能用金针与她吊着一口气,挺不挺得过去便靠她自己了。”
凌墨心火上绞,却压着发不出来。只死死抱着怀里的人,牙缝中嘶磨出来几个字,对许太医道,“还不来施针。”
那丫头虽是昏睡在他怀里,可许太医每一针下,眉间便是一紧,他心口也会跟着被什么揪一下似的…
许太医施针完,又让人送了炉炭火进来,道是最好不要着凉,方才退出了门外。
凌墨整夜守在床边,没合眼。寻着床上的人气息实在不顺的时候,便会将她抱起来,给她顺顺后背,在怀里紧紧捂着。
直到黎明的时候,出门寻药的暗卫回来了,终是寻齐了药方中的药材。
凌墨亲自喂着她喝下了药汤,终于见得那张小脸上有了一丝血色。方才安心了些。
却听得外头明循进来,“殿下…”
“小声些。”凌墨低声斥着。
明循忙收了些声响,“殿下,淮南王的信件回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他这才将怀里的人放回去榻上,又给她捂好了被褥,方才走去接过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