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遇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几下。
“曲教授,”他自觉非常有理有据,颇有指点江山似的说道,“没有联系方式,算哪门子的男朋友?哪里有谈恋爱的样子!”
曲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说本来就不是哪门子的男朋友,他一心两用,眼睛依旧没有舍得离开屏幕上的文献,压着火气说:“谢千遇,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哪里,”谢千遇摆摆手,“一日是男朋友,一辈子是男朋友。那么问题来了,曲教授,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那人喊了声“曲教授”,谢千遇立即从桌子上跳下来,曲初说了句“进”,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看着非常阳光的年轻人。
谢千遇一愣:“串儿?”
他知道徐岩川在星河大学读书,也知道他的专业是医学,但是并不知道他的实验室在哪儿,更不知道这么巧还能在这里碰上,显然跟曲初是同一个实验室的。
这缘分……电视剧编剧都不敢这么编。
而几乎是同时,对方也脱口而出:“舅舅?”
曲初的眼睛终于舍得从电脑屏幕前挪开半分了,他瞅了眼徐岩川,又盯着谢千遇看了好几秒,还是一脸懵逼:“……”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徐岩川在外头估计听到了谢千遇的那句“曲教授,你的手机号是多少”,便开口:“舅舅,我有曲教授的联系方式,你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千遇给打断了,他揽过曲初的肩膀,状似责备地说道:“啧,小孩子不懂事儿别乱叫,什么曲教授,叫舅妈。”
曲初:“……”
舅妈是什么鬼!
他看向谢千遇,都来不及发飙,只剩下满满的愕然——他不知道这几年谢千遇经历了什么,怎么还有这种骚操作。
以前看不顺眼了去学校的小土坡上打一架就行了。有什么问题是不能打一架的解决的?非要搞骚操作?
还是说,以前的自己太年轻,看问题不够深入,所以对这位老同学了解不够深?
徐岩川从小就跟在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三四岁的舅舅后头玩,舅舅说啥他就做啥,虽然没少被这“为老不尊”的所谓长辈给坑过,但小时候被高年级的男生、院子里的小伙伴欺负时,也是谢千遇给他出的头,所以舅舅的话有时候比老妈的还要管用。
此刻的徐同学就像一条训练有素的家养宠物,非常自然地推了推眼镜,心说原来舅舅之前说的舅妈,就是曲教授啊,然后乖顺地点点头:“哦,舅妈,那个项目——”
曲初攥紧拳头,指节咔呲作响,咬紧牙关,忍无可忍地说道:“……闭嘴。”
徐岩川悻悻然闭嘴,非常可怜无辜地看向自家舅舅,拼命发射SOS无线信号。
谢千遇:“哦,没事儿,你舅妈正生我气呢,谈恋爱哪有不会磕磕绊绊的呢?这叫做情趣,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懂什么?”
徐岩川被噎了一下:“……”
他都二十二了,毛——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齐了的。
他听着谢千遇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这才慢吞吞开口:“舅舅,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舅——”
“妈”字才刚从喉咙里滚出来一半,他就觉得脖颈间凉飕飕的,抬眼一看,果然,自己的导师正朝自己发射寒流冲击波,不知为何他此刻脑补曲教授变成了寒冰射手豌豆,而自己则是那被射得快奄奄一息的可怜小僵尸。
他瞬间改口:“曲教——”
然后又被迫接受了来自谢千遇似笑非笑的眼刀,可谓是绵里藏着的那管针。
徐岩川:“……”
不论是曲初还是谢千遇,可怜的徐同学都觉得自己得罪不起,前者攥着他能否顺利毕业的生杀大权,后者则是一个移动的“徐岩川糗事集”。
他开始暗自骂自己大概是脚贱,为毛要挑这个时间来这里。最后,他心一横,本着公平公正不偏袒不偏心的原则,说道:“舅舅,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曲教授为什么是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