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然清清嗓子，视线落在一旁的空杯子上。
叶萱直愣愣地瞪着他：你敢当着他们的面让我?给?你倒水，以后千万别求我?花钱！
顾亦然秒怂，自己伸手去拿水壶。
叶萱抿嘴一笑，从包里摸出装有中药的保温杯：“该吃药了。”
“吃药？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了？”钟叔问。
顾亦然指了指自己左眼道：“我?眼睛有点毛病。”
三个老邻居兴奋地搓起了手，互相对了对眼神：新手、眼神不好、有钱。不让他出点血，都对不起老牌友！
叶萱真想给他们每个人递一张卫生纸擦擦嘴角的口水。
顾亦然是新手，邻居们便让他先坐庄，趁着他们摸牌之际，叶萱凑近顾亦然耳朵小声问道：“你不会想把那十万块用在牌桌上吧？别便宜了他们。”
“放心，我?的钱只给你用。”
顾亦然砌好牌，朝叶萱眨了眨瞎了的左眼。
叶萱看了眼牌，险些没尖叫一声。
再看顾亦然，那一脸老谋深算的从容淡定，嘴角勾勒的狐狸笑，叶萱这才顿悟，眼前的这位“新手”不过?是王者伪装青铜而已。
“小伙子，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对女朋友别太惯着了。”钟叔训斥的眼神落在了叶萱脸上。
叶萱当即回怼：“我?男朋友的钱给谁花，跟你有关系吗？”
这些老?邻居，以前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时常冷嘲热讽地对她养父母吹耳旁风“孩子还是亲生的好”、“别人的孩子总是养不熟的”、“已经生了儿子了，养女拿来还有什么用”。
这样的“长辈”有尊重的必要？
然而老?年人倚老?卖老?惯了，钟叔不悦道：“我?这是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他提个醒而已，你一个女孩子插什么嘴？二筒！”
叶萱乐得捧腹：“哈哈哈哈，钟叔你还是看紧你自己的钱包吧。”
顾亦然动作敏捷地将牌倒下：“胡了。清对带杠。我?们打的是二十?吧？那么这一局……”
“满了！”叶萱得意地朝钟叔伸出手，“一百六。钟叔，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快快快！”
钟叔的脸比清一色还要青。
他象征性地摸了摸钱包，看了看左右两位友人，坐他上方的李阿姨道：“我?们采用记账模式吧，叶萱把帐记好，最后清算。风水轮流转，最后谁是赢家还说不定?呢。”
一定?是巧合！狗屎运！钟叔吹胡子瞪眼，把牌怒摔进机麻仓里，质问顾亦然：“你不是不会打牌吗？”
“你是因为他不会打牌所以才跟他打的吗？”拆台小能手叶萱发出灵魂的拷问。
钟叔揪了揪自己的小胡子，左眼皮直跳。
第二局，李阿姨起手自带清一色，下家钟叔故意给她送牌让她碰，很?快就一四?条听胡，一条还带暗杠，得意之色掩都掩不住。
顾亦然摸到了一条，茫然地看着场上的牌，用黑瞎瞎的左眼瞅了李阿姨一眼，并没看清她脸上胜利在望的兴奋。
他佯装要打出一条，叶萱急得在牌桌下踢了踢他的鞋跟，李阿姨的牌几乎快要推倒了。
“啊。”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将一条迂回了一圈，“不好意思，自摸。”
“我?……我的一条！”李阿姨欲哭无泪。
“哎呀，新手果?然手气好！对不起了各位长辈们，牌桌上可是不留情面的哦。”叶萱喜滋滋地记账，不过?几百块的输赢，她却比花了一百万还要开心。
顾亦然真想掀开她的头盖骨，看看她小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小东西？
十?局下来，顾亦然用尽了各种胡牌的方式，连清一色龙七对这种罕见的极品也胡了两盘，堪称赌神天选之子。
叶萱记账记得手软，小财迷的笑容从开局维持到十局结束，算了算总账，一共赢了一千九。
老?邻居们的脸色越发难看，每人头上顶着一团乌云，话也越来越少。
十?局过?后，钟叔将牌随手一掀，拉开凳子站起来，踢了踢机麻：“这机器有问题！”
“唉……”李阿姨抹了一头虚汗。
叶萱捧着小本子望着他们。
“别看了，钱不会少你的。”钟叔掏出手机走向顾亦然，“加个微信，钱转给?你。”
顾亦然一本正经：“打牌不过?是一种娱乐，我?从不赌博，这是我的原则。”
钟叔瞬间收回手机，绽放笑脸：“小伙子好品质！对！打牌就是一种娱乐。”
“钟叔，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叶萱抗议。
“人家小顾都说了不赌博，对吧？”钟叔再次看向顾亦然确认。
顾亦然皮笑肉不笑，眼神透着几分阴险：“我?不赌。所以，你们把钱转给?我?女朋友吧。萱儿，收钱。”
“好勒！”
叶萱点开微信收款码，笑脸盈盈对准长辈们。
顾亦然的身影也因为这一千九百块，变得高大威猛，帅得惨绝人寰。
“你到底是怎么赢的？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老?千？”
叶萱对顾亦然的牌技充满了好奇。
顾亦然道：“打麻将出千一般都在砌牌和掷骰子两个阶段，全自动机麻是不可能做到的。”
“总不会是财神爷嗅到你身上的钱味，偏要往你身上贴金吧？”叶萱嗅嗅鼻子，钱味是没闻到的，只有淡淡的剃须水的清香味。
顾亦然真想扭住她动来动去的鼻尖。
叶萱继续纠缠着这个话题不放，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求知欲：“说一下技巧嘛，我?只学一点皮毛，保证不输就行。”
“你的小脑袋瓜学不会的。”
顾亦然轻轻拍了拍她脑门上蓬松的刘海，“打麻将考验的是记忆力和反应速度。一般来说，出上两轮牌我?就大概能猜到他们各自手上都是些什么牌了，知己知彼，有的放矢，稳赢。”
叶萱挠了挠自己扁平的后脑勺，听得有点糊涂，脑容量不怎么够的样子。
顾亦然笑道：“小傻瓜，你学这个干什么。你不需要考虑怎么赢钱，你只要会花钱就是了。”
叶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