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温秀才就被苏姑夫拉去坐马车,赶到邻郡看老尚书出丧,连早饭也顾不上,草草拣了几样糕点,在马车里胡乱吃下果腹。
这样一晃,温秀才到傍晚才回来,而大妹还在染坊。
直到晚上吃过饭,父女二人才能坐下来说会儿话。
看着大妹日渐粗糙的手,温秀才心疼道:“活很多吗?”
大妹安慰他道:“最近还好,染坊去得少了,婆婆常常让女儿和相公一起出去玩。”
温秀才点头,想她刚小产不久,心里一定还是伤心的。相比起丈夫,妻子永远是最在意孩子的,毕竟是身上的一块肉,遂说道:“好好玩,心情好了,就容易怀上,你和姑爷都还年轻。”
上次在郑家多住了几天,小妹就捅出天大的篓子,温秀才不敢再在外面久待,吃过早饭之后,便请郑家派马车送他回去。
二妹呕吐次数增多,酸得掉牙的李子也能吃小半盆,温秀才逐渐看出些端倪,但在他心里,二妹是再乖巧不过的女孩,温秀才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没羞没耻的事情来,遂试探道:“老是这样吐可怎么得了,爹带你去看大夫吧。”
二妹当场吓得花容失色,如此,温秀才便明白了,顿觉得头晕目眩,竟然就这样倒地昏了过去。
二妹慌得魂都快没了,又是掐人中,又是把从郑家拿回来的人参切片,给温秀才含着提气。
过了好一会儿,温秀才总算转醒,抬手就要给二妹巴掌,见二妹眼睛通红的样子,又下不去手,重重扇了自己一下。
“爹……”二妹吓得嘴唇直哆嗦,话也说不全,怕温秀才在地上躺久了着凉,想要扶他进里屋,被温秀才大力推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二妹不敢爬起,抬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温秀才怒骂道:“寡义廉耻的家伙,不但失贞,还留下这个孽根!你以后要怎么做人!”痛心疾首地捶地,眼眶湿润起来。
温秀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扶着墙壁回房里,僵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想起早逝的妻子,真是万念俱灰,一时气急,恨不得立时解下裤腰带上吊自尽算了。
中午,二妹做好饭菜,用捧盘装了捧进温秀才房里,见他只是盯着屋顶发呆,看一眼自己都成了嫌弃,只好将捧盘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关了门出去。
二妹自己也没有拿筷子的心思,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眼泪擦了又擦,因放心不下,半个时辰之后,又推开温秀才的房门,见凳子上食物动也没动,遂只好出去把易婶子请来。
易婶子见二妹哭成了泪人儿,着急道:“是不是小妹又闯祸了?”
二妹捂着嘴摇头,说了声“我爹……”便没继续下去。
易婶子提着一颗心走进温秀才房里,二妹搬了张椅子放在床边,易婶子坐下,看着二妹关门出去,再转头看看温秀才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问道:“到底怎么了?别吓着孩子。”
温秀才冷哼一声,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易婶子。温秀才向来温厚待人,因感激易婶子帮了他们家很多忙,对她一直客客气气的,因此,易婶子见他这个样子,也来了气,不满道:“难道我惹到了你不成?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呢!”
温秀才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身,因想着易婶子是女人,又是旁观者清,遂把二妹怀孕的事情说给她听。
听完之后,易婶子瞪着眼睛久久不能回神,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温秀才怒道:“我也希望不是真的,可是她都承认了!”
易婶子安抚住温秀才,自己出去找二妹详谈,于二妹断断续续的回答中,得知孩子爹是华归,肚子已经近三个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