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尹老实点头:“嗯,阿姨,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的一些事情呢?”
“哦,可以啊,不过阿姨只能把你们在这里生活的事说一说,你本就是个内向的姑娘,那个时候你不爱和我们谈论你在国内的事儿,我们也不好多问。”
白尹微笑:“嗯,这样就行,阿姨把知道的事告诉我就好啦,剩下的我只好慢慢去回想了。”
攀谈间,白尹了解到中年妇女徐姓,她的父亲是最早一批来德国的船工。他们在海上漂泊了近一年的时间,被囚在船舱底下做供暖工或机房工。
徐阿姨是个会侃的女人,这话起了头后,止都止不住了。
从20世纪初说起:
中国回来的欧洲商船渐渐多起来,很多中国船员的妻子也跟着四处漂泊。
她们在船上做饭、搞卫生,为船员们缝缝补补。这样的日子久了,有些船员的家属因为疾病或生小孩,不能再随船队远行就被遗弃在了汉堡。
他们就结伴搭伙,在港口圣保利区搭个小屋或几家合租一室。慢慢地,聚居在这一带的中国人越来越多。
1921年中国领事馆建立时,圣保利区首饰街一带已居住了2000多名华人。当时的《汉堡晚报》就称这一带是个“小中国”。
徐阿姨喝了口茶水,拍拍白尹的手背,陷入回忆里。
“记得你是在34年的时候来到德国的,当时正好希特勒上台,你看起来教养很好,跟在你身边的小伙子叫你小姐,我们一听就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到我们这里租住。”
白尹:“我从大学学籍档案中查到,之前我是住在徐阿姨您的家里对吗?”
“对呀!呵呵,当时听小伙子说,你们是来德国求学的。”
“您还记得那位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吗?”
“他姓朱,叫……煜国,对就是这个名字。小伙子长的很高瘦,很精神。我记得我问过他,他说他是你们家里头管家的儿子,书读的不错,白老爷就答应把你俩一同送到德国来读书呢!当时啊,我以为你们是私奔的小夫妻呢!”
呃,八卦无处不在,80多年前依旧热门。白尹笑的颇为尴尬。
“日子平平淡淡过着,突然某天晚上,你跑来找我,说是收到父亲的信,有生命危险什么的,让你务必早日离开汉堡。三天后的晚上,你和朱煜国就离开了,只和我们几个要好的告了别……”
徐阿姨絮絮叨叨了很久,白尹总算了解了个大概情况。她还从徐阿姨那里得知,唐人街里的许多中国男人还娶了德国女人,小子日过的和睦美满。虽然白尹很想继续与她嗑唠下去,可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半,白尹不得不起身告辞。
与徐阿姨告别,徐阿姨发扬种花家(中/华)热情好客的脾性,劝白尹留下吃晚饭,白尹很想吃中餐,做梦都在想,但静下心来思考就觉出不妥当了,便婉言谢绝了徐阿姨。
白尹很开心,因为此刻她怀里抱着半袋大米,她原本是想问徐阿姨买的,可徐阿姨不肯收钱,硬是送给了她,感动之余白尹除了道谢,就是把它抱小孩般,牢揣在自己怀里。她来到德国还没有吃过一口米饭啊~!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改善饭食了。
回程途中一路顺当,白尹想着徐阿姨的话,“朱煜国”这三个字不时的就冒出来晃荡在她眼前。
假若他和当初的白家小姐一起来到汉堡大学读书,那日晚上他们的匆匆离开,为何现在的他们会失去联系呢?他留在汉堡还是在汉诺威?他是生还是死?若他还活在世上为什么不来找她?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
一切扑朔迷离、玄玄乎乎,白尹很想拨开云雾见青天,却是无从下手,她该去找寻朱煜国吗?还是原地呆着不动,等他来找她?
找到他又似乎与她的委托任务没有半毛干系,假设他被德国人当成了间谍或是其他什么的,她冒失的找上门这不自投罗网呀!白尹想的头痛啊,头痛,痛……
到后来白尹笑着扶额,如果朱煜国还活着,如果他想见她,他自然就会来找她,她在这儿忧愁个什么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