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稀饭销量极好,成为继糖炒栗子?之后的又?一招牌菜式。几日下来,当?街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不免心里难受。都是卖小吃的,凭什么你家生意就这么红火?
桃枝每日在门口小车前卖藕稀饭,看他们幽怨的眼神很是不爽。林绣倒毫不在意,“夜深人静时听听钱袋的脆响,什?么都值了。”
隔壁新搬来的孙大娘就爱这口甜的,到了一日不吃就浑身刺挠的地步。干脆让林老板开门早些,给自己留着热乎的。
照常起个大清早,洗漱穿戴好,孙大娘端着自家碗来如意馆买红藕稀饭。没成想刚一推门,就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再沿街走几步,几乎一夜之间,冲藕粉的、煮云吞的、捏艾窝窝的都改了行?当?,人人都支起煮藕的小锅。东西一模一样就算了,偏生卖得还?比如意馆便宜。
孙大娘忧心忡忡地从街尾返回来,白吃了林老板好几块栗子?蛋糕,总要提醒一下。她思来想去,还?是叫过林绣,往店外不远处一指,“他们卖得比咱店里还?便宜不少。”
几个埋头吃的食客也义愤填膺,“就是,摆明了要抢生意。”
林绣起来时就看到了,闻言只是展颜一笑。
她从前?还?会着急上火,现在倒是看开?了不少。“没法捆住别人的手不让学。”
掀开?锅盖,长柄铁勺上下淘三次,正好满满一碗。她撒上白糖递过去,“您尝尝,口味是不是有区别?”
桃枝绕路去别的小贩那儿买来一碗,此刻正好推门进来。孙大娘比较着一尝,还?真不一样。
街上小贩的虽然也浓稠,米粒烂烂糊糊,快要熬成一锅米浆。如意馆的好像更黏糊香甜,藕片爽脆多汁,颜色也漂亮,不是黑黢黢的一锅。
虽说没找到彻底杜绝山寨的法子?,也不能任由别人学了去。林绣花一下午功夫赶制出个招牌——正宗铜锅红藕稀饭。浓墨重彩描画一番,大喇喇竖在进门处。摆出来没多久,跟风的走了不少,剩下几人也羞的不在移观道?上继续叫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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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白露,林绣在吃上从来不含糊,按习俗做了不少“白食”。譬如白扁豆、白莲子?、白山药,又?如千里迢迢送到京城的龙眼。汤汤水水加饭后水果,张罗起一桌好宴。
龙眼肉饱核小,一会一颗,几人都吃得口干舌燥,快要上火。
本来天色亮堂堂的,傍晚还?有些闷热,等到半夜却突然下起雨。怪不得说“白露秋风雨,一夜凉一夜。”林绣舒服地翻了个身,还?好门口的推车和铁锅都铺着油毡布,不用担心被打湿。
凉雨撒窗,如玉壶煮茶声。门前的毡布噼啪作响,后院晾着的衣服还?孤零零在绳上。等到林绣想起来时,撑伞奔出去一看,已经全然湿透了。拧干湿漉漉的衣服搭进里屋,再给林来福的窝里铺上干软的棉垫。
天色还黑着,她犹豫一小下,又?轻手轻脚钻回被窝。今日事明日毕,备料的事睡醒再说吧。
被窝香香软软,脚底像踩了个暖炉一样热烘烘。林绣迷迷糊糊地想,果真“卧迟灯灭后,睡美雨声中”,老白名言诚不我欺。
突然脚下一空,脸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踩过。林绣猛地睁开?眼,把一团肥胖揪出来。身侧几人还睡着,她压低声音,“谁让你上床的。”
下雨天车马难行,街上人不多,成了顽童的天堂。
小孩赤着脚在水坑里跳来跳去,溅了一身泥点子。林绣趴在窗前?看得出神,都这个点了,还?不见卖藕的来,估计是被大雨困住。门口招牌也水淋淋的不成样子,她无奈摇头,看来今天的藕稀饭是注定卖不成了。
门口全是积水,林绣只能转移阵地,把铁锅支回厨房里。翻腾半晌,张屠户前几天送来的两只鸡还?没吃。林绣掂掂重?量,正好大的那只炖汤,小的斩成块,做些炸物。
拖着湿面糊的鸡块潜进锅,油花噼里啪啦翻滚,如秀美雨打声。油泡从小转大,和外面一应一和的,谱成颇有诗意的乐声。炸鸡块晾凉,等待复炸给自己镀上最终华美的金光。
推开厨房小窗,雨后空气正好,油闷气四?散而去。只吃这个未免油腻,林绣转身走回后院。
后院花坛早更新换代好几次,几株芍药半死不活的,庄娴干脆拔了它种萝卜。水嫩嫩的萝卜没长出来,倒是野菜鸠占鹊巢,一直野蛮生长。
到了成熟的时节,叶尖凝着的雨水越发显得它可爱。林绣托住叶根旋起几颗,拎在空中甩了甩水珠。都不用洗,叶片已经被雨冲刷的极其洁净。
攥在手心是高饱和的墨绿,林绣翻来覆去地看,不由啧啧称奇。她拍视频都不敢修成这种颜色,不过如此鲜亮失真的绿还真挺馋人。
鸡块炸好,蒜香味被牢牢锁在鸡肉纹理之中。轻轻一咬脆皮,带着油星的滚热汁水就奔涌而出。
苦菜水焯后加点盐醋拌一拌,初入口的苦涩还?有点麻舌头,再咀嚼几下,正好消解炸鸡的油腻。林绣拈起块鸡肉,若是能开瓶啤酒,还?有种置身夜半居酒屋的感觉。
下雨天时兴吃汤面,最好烫点青菜再卧个鸡蛋。唏哩呼噜吸一碗,从里到外都暖和起来。
到了半前?晌,总算迎来几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