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种迷失在森林里的旅人日复一日寻找希望,却在看了无数天密林以后,在某一个平常的日子里拨开前方的枝丫,就突然看见了这片湖水的惊艳。
卡卡西站在万隐迦夜的旁边,他垂着头,露出的单只眼睛闪着漆黑的光。
股股热气从茶盏里冒出来,女人的舌尖抵着上牙床,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身侧。
“坐吧。”
“……”
“让我猜猜吧~你来是想问,我跟三代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吗?”
看来刚才在三代的办公室里他的存在并没有瞒过对方的感知能力。
银发男人将视线挪到女人的脸上,浅浅的梨涡随着她的唇角晃动若隐若现,低声说:“说吧。”
“我不想说呢!”那两个梨涡加大,她看着他突然笑了。
好像对于她来说,死亡就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事。
他一下子就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血开始上涌,但是常年来忍者的职业素养叫他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对方还在跟他说的别的事情。
“对了,要不要尝尝我最近新研究出来的点心?”
最后,卡卡西漆黑的眼珠定在女人笑容灿烂的脸上:“不用了。”
就是这副表情,不知道骗过了多少人。
捏着木地板的外沿,轻轻的裂痕随着男人发白的指腹生长,银发青年作势要转身离开。
可是一直坐在花里的万隐迦夜却突然没了声音,那些细碎的不应该属于忍着身上的小动作统统消失了。
下一秒一个柔软而温热的手附在了卡卡下带着黑色护具的手背上。
陌生的触感让卡卡西强行忍住反击的冲动,他的眉头紧缩,姿势僵硬地被女人按在木沿上。
他的耳边响起她的声息,哀叹着又惆怅着,像是一个亲吻:“唉,你讨厌我,我知道……那么,就请在我死后,给我的墓前送一支花吧,好吗?”
这是一句说出来就一定会点燃□□的火花,这六年来杯压抑着的一点一点的怨恨终于爆发了。
“跟[木叶白牙]齐头并进的你,能被谁造成[一次性无可挽回伤害]?”
他的音线低沉,语气冰冷,带着些许的嘲弄。
“你是要自杀”青年的声音略显低沉,“来逃避你的罪。”
他盯着这繁盛的花园,被按住的手扣进地板里,却突然被女人从后面抱住。
除了小孩子和小动物,卡卡西没见过万隐迦夜真正地拥抱过什么人,就算是有那也是一次两次。
而长年的暗部生活让卡卡西也没有什么真正和人近距离相处的经验,少数的几次还是因为任务关系。
因为她的挽留,年轻人的整个身体僵硬起来。
他的心脏因为她而被烧成一个窟窿。
“放手。”
他故意冷着声音,可是他知道,他已经溃不成军。
万隐小姐松手转到跟前来,让青年看着自己,那双水色的眼眸盛着非常清丽而浅淡的色彩。
背着光,一大片阴影落在卡卡西的身上。
“我有什么罪,等你抬着轿子来娶我也是罪”
女人伸手理了理卡卡西的碎发,神色带着微微然的讽刺,“你又不肯放过我,也不肯把我娶回家,现如今了,还做什么”
青年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头发,单露出来的眼睛一怔,手指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温热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渐渐的把那只血红的写轮眼一点点一点点地暴露出来,她描绘着卡卡西眼睛的轮廓,仿佛是某样珍宝。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她说。
靡靡之声由远及近,那声音像海妖的歌喉,层层叠加的眩晕感模糊了卡卡西的五感,有一些东西正在被一点一点剥离。
“忘了它们,卡卡西,你不认识万隐迦夜,你只知道街角那家的酒馆的老板娘是个普通的年轻女人。”
言毕,卡卡西感觉仿佛被一根新生的藤条束缚,眼瞳里倒映着对方血红的三勾玉。
“抱歉,卡卡西,夏天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他听见的最后的叹惋,他只抓住了[夏天]。
万隐迦夜坐在木沿上,遥望着远方,不一会儿她的眼角留下两道浓稠又鲜红的血来,那血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滴到了手上,这时万隐迦夜仿佛才后知后觉,温和的笑了笑拿了手帕拭去了脏污。
全然没有刚才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