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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42章(2 / 2)


重明花嘛……是因为中二。

江乔原本是想叫涅槃花来着的,重明花那时还没开花,顶着个公鸡冠般的花苞,被江乔面不改色地取名,后来被团子们缠得紧,教它们认字时嫌弃这个名读写太麻烦,于是理直气壮地换了个名字。

而布罗花……

这么奇奇怪怪的名字是因为这朵花幼生时……长得就跟颗萝卜似的,可萝卜花这种名字怎么看怎么没有格调,江乔想了想,便把萝卜反过来读,变成外国风调后,似乎洋气了不少。

团子们不知道王陷入了回忆,但看着他唇边的笑意,就知道他心情不错。

它们黏他黏得更紧了,“王王王”的唤个不停。

幼崽们奶兮兮的声音又嫩又甜,但说真的,江乔觉得,它们呼唤王的时候,连起来读……还真像是汪汪汪,何况罪之主里边还有一只萨摩耶幼崽。

拖着团子们,江乔继续逛着托斯卡纳。

经过一处的时候,江乔停住了脚步。

有魔族在演着创世之诗的舞台剧。

这么闲情雅致,除了南域那群魔族外不作他想。

布偶幼崽僵了僵,江乔就知道有鬼,他停下听了听,便猜这个剧本肯定……或者至少经过布偶幼崽的润色。

除了对江乔一顿彩虹屁外,它疯狂给自己加戏,抹黑其他魔族。

围观的魔族们还不时“哦啊”“天啊”这种发出感慨,显然是信了。

毛绒绒们顿时死亡视线瞪向它。

“王……”

它甩了甩小尾巴,试图转移江乔的注意力,江乔笑着看它一眼:“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敢搬上来,就要敢看下去。”

说实话,魔族们表演得虽然有些浮夸,但作为节目来说,效果还算不错。

节目正表演到王带领新魔族们反抗旧魔族,建立新魔界,最后加冕。

新魔族们全是幼崽模样,江乔的样子更偏向于旧魔族,所以传着传着,大家便把江乔当成了旧魔族。

其实魔族里是没有王这个称呼的。

旧魔族们虽然有着森严的等级,高等魔族和低等魔族间的差距宛若云泥之别,但它们并没有王的概念。它们狡猾,诡计多端,哪怕上一刻还露出臣服的模样,下一刻在你虚弱之时便露出狰狞爪牙,它们没有忠诚,仿佛生来意识便刻着背叛。

而“王”这个称呼,毫无疑问是江乔带来的。

至于为什么这个称呼会传开……

当时小江乔曾及其**地大声喊“我是世界之王”这句话,这个情景还不小心被团子们围观到了,当捡到的团子越来越多后,闲得无聊时,团子们就问起“king”是什么意思。

小江乔:……

小江乔:“…………没什么意思。”

团子们那时完全不懂读眼色,还一个劲的追问。

小江乔便黑着脸摁着它们逼迫它们把这句台词念了足足有十遍之多。

幼崽们还不怎么会说话,念快的时候,只有“王”这个词的声音比较清晰,一连串听上去,就是一群毛绒绒们在“汪汪汪”地叫着。

“哈哈哈——”

小江乔笑得打滚,团子们满脸茫然地看着,然后叠罗汉般叠了上去。

“——等、等等,哇你们好重的啊!”

“所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团子们追问。

江乔:“啊,忘了你们不懂了。没事没事,一句很普通的话而已。”

团子们犹疑了下,好一会,小声地问:“那……可以告诉我们?”

也没什么不好告诉的。

小江乔笑了笑,他还没展开,瑰丽的五官已经露出了几分逼近攻击性的美貌来,笑起来的时候偏偏仿若骄阳融化了冰雪,眉眼间晕开无尽的日色。

世界之灵暗暗地观察着他,团子们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它们永远也无法忘记黑发的少年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的神情被柔和的光轻轻模糊,声音还带着笑意,和它说:

“我是这个世界的王。”

——王。

团子们有些迷糊,王是什么意思呢?

——当时是心之所向,意志如骄阳的人啊。

——我是世界之王,我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这个世界,为我而生。

他尚且没有记忆,便说着这般狂妄的话。他甚至这个时候,还是被欺凌着的王子,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他的不甘和傲气,却已经从眉眼之中露出了几分锋芒来。

*

花节很快便到了最后一日。

时间过得非常快,快得江乔都察觉到了几分异样。

可团子们依旧没有什么不妥,无论是高等魔族还是低等魔族,看着他的目光都一如既往地露着满满的喜爱和信赖。

“它们都想见到王。”

变回魔族女性模样的薇娅轻声道。

江乔回头。

粉发蓝眸的诺尔弯着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瓦得别别扭扭,其余的罪之主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只有滚滚团子还是幼崽的模样,懵懵懂懂地看了过来。

这个模样让江乔想起了花节的那日,似乎和此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江乔再一次走向了钟阁。

光线很明净,和主色调是黑色的魔界格格不入。

无数的魔族涌来,发出欢呼声。

它们的脸上带着热切,看着黑发金眸的青年,就像是注视着自己的全部。

就像是创世之诗里说,王心怀怜悯,带着它们推翻了那些旧魔族,让鲜花绽放,让光明出现,为这个世界重新注入活力。

卡片不知何时又重新浮现在江乔身边。

它轻声问:【您喜欢这个世界吗?】

江乔没有说话。

他看着底下的魔族们。

它们的欢呼声毫无保留地露出对他的喜爱,热闹,却虚浮。

像是美好的镜花水月。

喜欢吗?

——“啊。”

江乔说:“喜欢吧。”

卡片散着柔和的光,如果有形态的话,它应该是在笑着的。

江乔没有继续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他眼中慢慢地崩塌。

像是镜子般慢慢碎成了片,然后彻底破碎开来。

到最后,只剩下他身后的罪之主们。

江乔回头。

诺尔他们依旧笑着看着江乔:“王。”

就像是千年之前每一个早晨到来时的呼唤一般。

江乔闭上了眼睛,又睁开,他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呢?”

“王没有错。”

只要王没有抛弃他们,只要王……

哪怕是被抛弃,他们也不会怨憎王。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为王而生。

*

世界之灵并不喜欢它的“孩子们”。

它们只会没有限制地掠夺它,让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变得更加糟糕。

但是它把这个世界送给了一个男孩。

所以这个世界要变得更美好才行。

男孩第一次消失时,它把世界送给了他。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欣然地接过了这个世界,重新塑造。

【毛绒绒的生物、阳光、花香。】

小江乔捡到这群毛绒绒的时候,这个世界格外的单调。

但是世界之灵允诺了他。

所以他想要日光,这里便出现了太阳;

他想要舒适的家具、软适的床,宫殿便拔地而起。

鲜花为他绽放,爱意为他而存。

【把世界送与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塑造成你要想的模样。】

【……不要丢弃它。】

【它会变得很好很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世界之灵把这个世界送给了小江乔。

小江乔改造这个世界,就像是新的造物主,所以新魔族们无比的喜爱着他,它们本就因他而生。

这个世界是个残次品。

它曾经在某个男孩的手里变得美丽过,却因为他的离开重新陷入了混沌。

日轮消失,花朵枯萎,黑暗和瘴气重新笼罩。

——直到它再次迎来王的回归,然后献上最后的美丽。

它只是……祈求您,为它续上一个结局。

无论这个结局,是好是坏。

*

世界一点点在江乔眼中崩塌,先是天空,然后是大地,罪之主们看着江乔,眼中是江乔看不懂的情感。

他们对他露出笑容,然后一个个和他告别。

“王。”

“王……”

“再见。”

江乔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眼中。

只有他站着的钟阁保持着最后的完整。

黑发青年转过身,低下金眸,日轮沉在他的眸底,仿佛点燃了无尽的荣光。

青年轻轻笑了起来。

明明给人感觉那么冷淡,笑起来却融化了冰雪。

“再见。”

他轻轻地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世界之灵,它问:“这个世界会好起来吗?”

“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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