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在金国见到你,我们之间一切都变了,但这一条永远不会变。”
“就说这一次,你记住了,以后再不说了。不说就是没变。”
他仰头,目光去了比屋顶更遥远的地方。
“之前和你说,等以后回了秦国,我想换个身份生活,是想换个……之于你的身份。经历过丧失才明白何者为重,当时那种大权在握的感觉,我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不稀罕了。”
又愣怔半晌,他回神起身,把那只手塞回被子里,掖好被角,浅浅一笑。
“我说完了,你继续睡吧,我出去透透气。”
等脚步声终于消失,段止观含在眼里的泪终于落下。
他早就醒了。
秦临也知道他醒了。
段止观也知道秦临知道他醒了。
只是谁也没捅破。像这样装作听不见,才能给彼此留几分体面。
接下来的两天,段止观又醒醒睡睡好几次。他知道秦临一直在那里守着,所以在想清楚之前,醒了也不肯睁眼。
被毒气侵蚀的脑子逐渐恢复,他把听到的话一遍遍咀嚼,等到彻底嚼烂了,才决定起床。
秦临就在床边坐着,见他起身,露出个柔和的笑,“醒了?想吃东西吗?粥一直给你温着,我去拿进来?”
看得出来,那笑容里藏了很多紧张不安。
段止观懒得和他说这些没用的,伸手往旁边一指,“那个柜子第一层的盒子,给我拿过来。”
他在盒子里翻出一张纸,递给面前之人。
“这是什么?”
“那天宋稂清给我的回信。”
“怎么让我看这个?”
“别问,看。”
段止观抬头,欣赏着秦临看信时表情的变化。
一开始是疑惑,突然变为震惊,然后是愤怒,最后是悲伤。
放下信,他又沉思了好一会儿。
段止观突然也开始紧张,怕会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比如“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虽然这似乎是最合适的回应。
他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感觉到了相同的意思。
因为他看见秦临把信给他放回去,然后起身走了。
……走了?
好像之前故作深情的是他才对吧,这就走了?!
那可能,就是那个意思吧。因为无法弥补的罪孽横在中间,所以无论双方怎么想,这件事还是免谈。
听到脚步声时,他还燃起一丝希望,以为是那个人又回来了。
进来的却是一个小太监,给他送了一碗粥。
希望就成了失望。
只是喝着粥的时候突然不明白,小太监怎么知道自己醒了,又怎么会那么殷勤主动送吃的?
静颐园失火,段国皇子险些被烧死,此事很快就人人皆知。不说那些宫女太监,就是都城里的官员,甚至百姓都引为谈资。
自然,秦国皇子冲进火里救人的事,也逃不过皇帝安插的眼线。
这次皇帝来静颐园,难得把段止观和秦临都叫了过去。
一路上二人谁也没理谁,只在快进去时,秦临悄声说了一句:“一会儿你别说话。”
听到这话,段止观就知道对方早有安排了。
所以进去之后,他草草行个礼,就去一旁坐着,托着下巴看秦临表演。
“您也别寒暄了,我知道,您是想问我们俩的关系,以及秦国和段国的关系吧。”
皇帝微微一笑,“你是明白人,自己说吧。”
“秦段两国是世仇,这没什么好说的。我今天来是有另一个想法,以往秦段相争,金国都是袖手旁观,不知若有下次,您愿不愿支援其中一方?”
“支援你于金国何益?”
秦临垂着眸子,笑容谦和,“若我在秦国领兵,有人和我一起击败段国,那段国的东西我一概不要,我只要两样。”
“一样,我要秦国的实权。另一样,我要段国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