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小时后,傅承淮出现在餐厅,同海承影视的其他员工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向陆也的餐桌。
“阿也?”傅承淮唤了一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入座。
陆也曲起手臂搭在白色餐布上,脸朝窗外地斜靠在臂弯,轻声道:“我不想谈,你吃早饭吧。”
“嗯。那回去再说。”傅承淮扬手先让侍应生送一份简餐,“再来一杯咖啡。”
此时,陆也却忽然道:“咖啡很难喝,你不会喜欢的。”
傅承淮见他头也没抬,只是这样说,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狠狠砸了一下,剧烈疼痛起来。
隐约竟然有种辜负了陆也信任的自责和负疚感,傅承淮抬手轻揉了下陆也的脑袋:“嗯,谢谢。”
侍应生问道:“那先生,咖啡还需要吗?”
“换一杯鲜榨橙汁。”傅承淮道。
等侍应生走后,傅承淮道:“我跟王学尔谈过了,阿也,如果你……”
他的话没说完,陆也就直起身子,黑亮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不说可以吗?我不想听。”
傅承淮感觉自己好像是在面对一个青春期闹叛逆的孩子,当然现在责任方是自己,他只能颔首:“好,我不说了。但……”
“那我走了。”陆也说着就要推开一起起来,被傅承淮起身按住肩膀,重新按回去。
傅承淮抱歉地道:“好,我什么也不说,那你陪我吃早饭。”
“嗯。”陆也扭头托着下巴继续看向玻璃窗外,阳光越来越炽烈,内心反而平和起来。
傅承淮捉摸不清陆也的状态,他怕说了什么令他更加难过,但现在缄口不言,又令他内心负疚感更强烈。
回去的路上,傅承淮开车,原本想让陆也坐在副驾驶,两人路上可以聊聊,谁知陆也径直拽开后排车门钻了进去。
傅承淮只能作罢。
回到家后,陆也彻底消失在傅承淮面前。
傅承淮去找他吃饭,陆也推说不饿;傅承淮让他下来一起看电影,陆也说要赶作业。
傅承淮靠在他房门外,明白陆也可能是伤了心,但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去弥合这道裂缝。
不过他仍旧是敲门提醒道:“阿也,如果你想跟我谈谈,我随时都在,可以吗?”
躺在床上的陆也“嗯”了一声。
他望着飘飘荡荡的窗帘想:我可真是个坏心眼的人。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傅承淮这几天都没有离开小别墅。
陆也看得出来,他想找时机跟自己谈谈。
但陆也每天都胡乱吃了早饭就往外面走,并没有给傅承淮“谈话”的机会。
陆也同样在担忧,他怕傅承淮让自己选择去留。
他没有想过要走,哪怕从王学尔口中得知自己长得像另一个人,哪怕亲眼看到钱夹里那张照片,哪怕知道那个人和傅承淮亲密无间……陆也始终都没有起过念头要离开傅承淮。
老天爷既然让他们遇见彼此,必然有其缘由。
既如此,陆也绝对不做先离开的人。
陆也一直在关注王学尔的新闻,似乎也没有特别的,直到十二月初,才陆陆续续传出王学尔同海承影视早已解约的新闻,而他接下去的去向以及和柳鸣的绯闻再度成为八卦话题。
看到解约消息时,陆也正在教室里参加班会。他没什么兴致,在桌下刷手机,耳中飘过班长在宣布什么圣诞活动之类的安排,没注意具体的内容。
等同学们热烈地开始讨论起来,陆也才拉回神思,听到有人说什么“圣诞舞会”“舞伴挑选”,他转过头悄声问同桌廖亮:“什么舞伴?什么事情啊?”
廖亮兴致高昂地道:“跳舞呗,平安夜当天高中部开舞会,要自己选舞伴。舞蹈的话,接下去两周的班会课有老师教的。”
陆也一想到班里的女生才没几个,他下意识地问:“选不到舞伴怎么办呢?”
廖亮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吗?不知道多少人对着你虎视眈眈呢,你还怕选不到舞伴?我才可怜好吗?谁选我?哎!”
陆也:……
他环视班里为数不多的女孩子,默默地收回视线,自己既不会跳舞也不想和女孩子跳舞好么。他问廖亮:“那可以不参加舞会吗?一定要参加吗?”
“不知道,可以吧,选不到舞伴怎么办呢?”廖亮唉声叹气,“不过你要是不参加的话,好多人都要心碎了吧。啧。”
陆也闷头靠在桌上,他才不想跟什么女孩子跳舞。
脑子里乱糟糟地想,自己想跟傅承淮跳舞呢。
可是两个男人跳舞吗?
陆也既觉得有些怪异,但一想到如果对象是傅承淮的话,好像又没什么。
说起来,最近他跟傅承淮连话都不说,跟陌生人似的。
好吧,是陆也自己在故意闹别扭。
一想到傅承淮现在每天给自己准备早餐,对自己关怀备至,陆也还真是有点过意不去。
怎么办呢?
陆也看向黑板上“圣诞舞会”的字样,瞎琢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