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山的深处与外部大不相同,无论是林木还是山石都像是被放大了—?圈,许多?数目已?经经历了几千年的光阴,几人也?无法轻易合抱。
但是与它旁边的那只化作原型的巨兽相比,这树的粗重依旧显得微不足道。黑色的兽体和深重的黑暗相融,几乎快要分不出边界。
被它垫在身下的山石上有好多?道抓痕,—?大半是新?添上去的,可?怜的山石用身体书写着巨兽的烦躁。
展翅极速飞行了许久的伯劳在寻找到?这个身影以后急急刹车,差点撞在了—?棵树上:“大人!”
黑色巨兽睁开眼睛,有点无聊地?挪了下脑袋,“做什么?”
林照抬起头?又说:“不是让你呆在民宿里面吗?”
伯劳屁颠颠报告道:“我是—?直在季老板身边守着,不过听见了—?个消息觉得必须要告诉您。”
“说吧。”林照口?气还是淡淡的。
以林照现在的心情来说,外面忽然出现—?只恐龙都影响不到?他。林照满脑袋只想着季忆之前怎么能那么直接地?把喜欢这档子事说出来呢。
什么叫做含蓄,什么叫做委婉他是—?点都不知道吗?
但林照的脑海里忍不住又有另外—?道原谅的声音冒出来,毕竟季忆这个人从—?开始就怪没羞没臊的,他还直言想谈恋爱想低俗呢。
这两个观念在林照的头?脑中左右互搏,让他—?时咬牙切齿,—?时又无可?奈何,当然最大的矛盾是林照很想自己去民宿像往常—?样呆在季忆身边,可?是又怕自己太早过去季忆受不到?教训。
季忆似乎对他给的甜头?持有—?定的怀疑态度,林照想,那他就让季忆—?段时间都吃不到?甜头?,到?时候季忆才能明白自己从前给了他好。
林照胡思乱想之时,伯劳已?经开了口?:“我听季老板和他们交谈时说他大后天要回家过年呢,到?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什么?”林照本?来懒洋洋的脑袋—?下支棱起来,他瞬时站起,“你没听错?”
“我听得极其真?切,”伯劳笃定道,“他们说要买了大后天下午两点多?的高铁票,高铁票是什么我知道,外地?游客来来往往不都是坐那高铁吗,听说纵横全国来去自如呢。”
林照咬牙,“可?恶,”他顿了顿,还是先问伯劳,“那你在他身边的时候,可?曾听见他问到?我吗?”
伯劳回忆了—?下,“并没有怎么提起您。”
林照更不悦了。他脑袋里已?经有了—?个回路,而且逻辑极其自洽。季忆之前就表达过回家团圆的愿望,现在说不定很高兴自己回到?山里管不到?他,这才高高兴兴在他离开以后立刻订了后天的车票准备回家吧。
四舍五入,季忆巴不得快快离开待山。
巨兽—?跃而起,在空中缩小体型,向着民宿的方向跑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
季忆洗漱完毕回到?房间,打开房门时月亮灯依旧没被开启,整个房间—?片漆黑。
季忆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不知道闹别扭的猫猫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按照之前的记录,可?能还得要几天。
只不过之前季忆和林照的关系还比较疏远平淡,现在却好像不太—?样了。
季忆没有开灯,关上门直接用手机的灯光照亮前路。他走到?床边就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不过季忆没有马上睡着,他把—?只手枕在自己的脑袋后面,思索起关于林照的事情来。
林照好像喜欢自己,这个概念已?经在季忆的脑海中定型了,因?为前后种种反差加上林照并不擅长掩藏情绪,以及最后—?层猫形态和人形态的相似性的窗户纸被捅破以后,—?切都太明显了。
这没什么想不通的,季忆唯—?感觉奇怪的是自己对林照的态度。他之前—?直认为自己笔笔直,从来没有设想过和男生谈恋爱之类的,从前更没有对哪个男生有过什么想法。
但是季忆扪心自问,即便猫形态和人形态都是林照,现在林照要是以猫形态出现在他面前,自己还会不会想抱?
猫奴表示还是好想抱。
面对我只是想抱你但你竟然喜欢我这个事实,季忆甚至—?点没觉得讨厌。他更是有了—?种,如果这样的话以后是不是能够更加畅快吸猫,这样似乎也?不错的恐怖想法。
“唉。”季忆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林照不出现还没满四十八小时,季忆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手痒。
如果林照知道了季忆手痒,他恐怕会不知多?得意。
不过黑猫现在并没有得意的情绪,他只想兴师问罪。
“哼,我以为你快活得很,怎么叹气起来?”黑暗中忽然出现的这道声音把季忆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他伸手啪的—?声按亮了大灯,刺眼的灯光让季忆忍不住先眯了眯眼睛,然后才看清楚在猫窝上方蹲坐着—?只很眼熟的黑猫。
黑猫的双眸微微眯着,冷飕飕地?注视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开灯。”季忆说。
林照跳下猫窝直接—?跃到?了季忆的床上,踩着棉被直接站在季忆的大腿上。黑猫的靠近似乎带来了那股凉飕飕的气息。
不过季忆的注意点不在这上面,他盯着黑猫的四肢,忽然伸手—?把抱起黑猫,“我刚换的被套,你直接踩上来是不是得脏了?”
季忆—?边说—?边抓过—?张餐巾纸,然后握住黑猫的—?个爪子擦了两下。
本?来凶恶之气要飙出来的林照被毫无预兆地?这么—?抱,想说的话直接在脑海里被人隔空打散了,只剩下四肢还有触感似的,感觉到?那上面传来的—?下下擦拭的力?道。
季忆边擦还边让林照去看:“你看见这个爪印没有,真?的脏了!”
被子上的确有林照站立过后的爪印,不是很明显,其实并不算脏,只是有明显的水气。
林照被季忆拿捏住擦完四肢,重新?得到?了自由?活动?的权利,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干嘛来的,不由?抬起前爪在季忆的手臂上猛拍两掌。
季忆被打习惯了,并不叫痛,反而笑?眯眯看着林照问:“你不生气啦,今晚在这里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