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丰和卓芸的亲事定在四月二十八,马丰为免双方长途奔波之苦,在平安州购置一所大宅院,与卓家只隔了一条街。二十五这日,马母来到平安州,二十六日开始,马家摆三日流水席,一时间车来车往人声鼎沸十分热闹,因马丰结交甚广,平安州几日之间涌进许多外来客,客栈中人满为患,许多店铺生意因此好了许多。
方仲秋自不会放过赚银子的机会,在富贵的质疑声中,早几日就将货船改了客船,每日在运河载客,白花花的银子赚了不少。
灵犀二十七日一早去了卓芸家,她家娘亲加上四个嫂子,又有几个伺候的婆子,灵犀帮不上忙,就只管陪着卓芸,与她说话。
如月和陈守贞陪着刘金锭也来了卓家,正看着卓家的庭院啧啧称叹时,灵犀出来打水,陈守贞一眼瞧见,嘴里嗤了一声:“怎么哪儿都少不了她?还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以为她是新娘子。”
如月瞧瞧陈守贞头上的四只钗,笑说道:“二嫂和卓芸是闺中密友,自然要来的。”
陈守贞又嗤一声:“闺中密友?笑死人了,你是不知道她们两个怎么认识的,之前明明是情敌,好几次在我们家,吵得跟乌眼鸡一般,如今就成密友了?依我看,卓芸之前总借故找她,不过是为了仲秋,后来看没指望了,才嫁了现在的夫婿,听说长得丑,还大好几岁,就是家中富裕,也是,总得图上一头不是?”
如月笑笑,刘金锭斜了陈守贞一眼:“这是在人家院子里,说闲话也得背着人。”
陈守贞哼了一声,如月看着灵犀喊声二嫂,灵犀转身瞧见是她们,过来笑着唤声如月,拉了拉她手,又回头看着刘金锭和陈守贞,客客气气唤声母亲,大嫂,刘金锭哼了一声,陈守贞瞧着她,正要说话,外头吹吹打打由远而近,转眼新郎进了院门。
陈守贞一瞧过去,帕子捂了嘴:“啊呀,谁说新郎官长得丑了,这么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天神下界一般,难得的是,家中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卓芸好福气啊,唉,这人啊,果真是同人不同命,瞧瞧人家,听说一出手买一所大宅,单单这束发金冠上镶嵌的明珠,就够我们吃几年了……”
如月悄悄躲到一旁,不想让人看住自己和她一同来的。
刘金锭喝一声:“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守贞没听到一般,转头问道:“灵犀,这样的夫婿,卓芸打哪儿找来的?”
没人答话,转身看过去时,早已不见了灵犀的影子,刘金锭哼了一声:“被卓母拉去了,论起来是我的表姐,看见我半天才想起我是谁,哼,倒和她黏熟,她在这平安州也逍遥够了,今日就让她跟我们一块回家。”
卓母将灵犀拉到一旁,悄悄跟她说:“我们这里啊,有哭嫁的风俗,可这傻丫头,高兴得嘴都咧到耳根了,哪里能哭得出来,灵犀今日多跟她说些让她伤怀的话,务必得让她哭着上花轿。灵犀不知道,她从八岁起,看到俊俏的小郎君,就追着人家跑,说要嫁给人家。她今日要不哭,别人以为她有多恨嫁呢,当着那么些老姐妹,实在丢不起这人。”
灵犀笑说尽量,可一看到梳妆中的卓芸,明眸善睐红唇潋滟,满脸都是喜气,不忍心说让她伤怀的话,只帮她簪花逗着她说笑,卓母来看过几趟,看两人说说笑笑,又提醒灵犀,眼看到了上花轿的时辰,灵犀对卓芸附耳道:“听说你们这里有哭嫁的风俗,你好歹也做做样子。”
卓芸不依:“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哭得出来,再说了,一哭脸都花了,马丰看见该不喜欢了,就不哭。”
灵犀叹口气:“那上花轿前,我只能死命得拧你了,嚎两声也行啊。”
卓芸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转:“要不这样,我拿帕子掩住脸,抽抽搭搭做出个样子。”
灵犀想了想:“这样,我把手帕浸湿了,你一边假哭一边挤出些水来。”
二人商量得好好的,谁知上花轿前,在唢呐声中,卓芸回头看向自家院门,父母亲和四个哥嫂殷殷看着她冲她挥手,鼻子一酸,哇一下哭了出来,哭得好不伤心,马丰看得直皱眉头:“跟我成亲难道是件伤心事?”
灵犀在旁笑道:“这是本地的风俗,新娘子上花轿前,哭上一哭,以示伤离别念亲恩。”
马丰这才点了点头。
送嫁队伍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绕过一条街,来到马府,灵犀于人群中一眼瞧见青山,不由诧异,大哥?他怎么会来?青山瞧见她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灵犀笑问大哥怎么来了?青山笑道:“马丰给的请帖,本以为是冲着仲秋的脸面,来了才知道,之前跟卓芸稍有过瓜葛的男子,马丰都邀请了来,说是要让大家都知道,卓芸是他的娘子了,以后任何人别再惦记。说起来,还不是你,总挂在嘴上,说要让卓芸做你的嫂子。”
灵犀就笑:“依大哥的性子,收到请帖也不会来啊。”
青山笑笑:“你这丫头,都多少日子没回去了,大哥想着,卓芸成亲你一定也在,想见见你,就来了。”
灵犀鼻子一酸:“大哥,是我不好,家里大嫂怀孕了,都忙昏了头,不过算起来,也不到一个月。”
叶青山一笑,富贵和仲秋一前一后过来了,灵犀瞧一眼富贵蹙了眉头:“仲秋是不是给二哥许多活计,瞧把二哥给累的,又黑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