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后,二人回到方家村,夜里方仲秋依然在地上铺了被褥,快睡着时,灵犀突然说道:“仲秋,地上太凉,还是睡到床上来吧。”
方仲秋想起那一夜的煎熬,笑说道:“习惯了,就睡地上吧。”
灵犀没说话,过一会儿起身跳下床来,掀起他身上的被子,扔到了床上。
方仲秋愣了愣,抱了枕头躺到床的外侧。
灵犀脸冲着墙说道:“象昨夜一般,规规矩矩的,就好。”
方仲秋没说话,假装睡着了。
从此以后,方仲秋就睡床上了。
只是原来睡地上,两人还偶尔说说话,这下是一句话也没了。
有时一起翻个身,两两相对,就慌忙再翻过去,半天都不敢再动。
一场又一场西北风刮过,寒冬来了。
一日早饭时,刘金锭对方仲秋道:“仲秋,是不是能再拉一车石炭来?”
方仲秋指指春生,刘金锭筷子一搁:“别总往春生这儿推,他还不得跟你拿银子?”
方仲秋笑笑:“娘亲,一车不够?”
刘金锭摇摇头:“我们家是够了,可你娘舅家,我就那么一个弟弟,你舅母上次来的时候,见了这石炭羡慕不已,我就答应给她一车。”
方仲秋笑道:“娘亲大概不知,这石炭珍贵,一车能顶我们家大半年的开销。”
刘金锭唬了一跳,过会儿说道:“那我不管,我答应了你舅母,你就得给,要不我这脸往哪儿搁?”
方仲秋摇头:“眼看要过年,店里要多进些货物,得押不少银子,娘亲,我实在拿不出来了,本来还想跟娘亲借些。”
陈守贞在旁笑道:“说到铺子,到底赚钱还是赔钱,一月赚多少,我们也不知道。”
方仲秋没有理他,冬生在旁说道:“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些作甚?仲秋每月都跟我和春生看帐,爹也知情。”
刘金锭看一眼方老爹,沉着脸道:“好啊,原来这一大家子,就瞒着我。”
方仲秋不耐烦,推开碗站起身走了。
陈守贞说道:“仲秋在桐城做生意,常常照拂弟妹娘家,爹娘不能偏心,我娘家也要一车石炭。”
冬生指指她:“吃饱了回屋去,真是多事。”
陈守贞盯着刘金锭,刘金锭一拍桌子:“我算什么,谁又把我放在眼里,仲秋成亲前还知道顾家,这成亲后,就变了个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一点不假。”
灵犀再坐不住了,抬头笑道:“娘亲也体谅仲秋些,娘亲没去他的店铺里看过,大冬天的,炭盆都在外屋,怕冻着来客,他和何大哥在里屋,连个炭盆都没有,就那么生冻着。”
刘金锭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玉容一听,心疼自己二哥,就问道:“二嫂,我看二哥早饭时总是匆匆忙忙的,他午饭在哪儿吃?吃些什么?”
桂莲悄悄捏了玉容一下,灵犀一时语塞。
方老爹却关心儿子,也问了句:“对啊,可吃得好吗?还是随意对付?”
灵犀低了头。
刘金锭的目光中添了厉色:“灵犀,我虽总骂仲秋,可他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既是他的娘子,他的饮食起居,你就要多操心才是。”
陈守贞笑道:“没把人装在心里,哪能想得了那么多。”
春生嘻嘻笑道:“大嫂快回屋去,该是拜送子观音的时辰了。”
陈守贞站起身,对刘金锭说道:“母亲,我再如何不好,对冬生那是没得说,单的夹的棉的,头上戴的脚上穿的,没有一样缺过,这一日三餐更不用说。”
冬生道:“一日三餐都是二娘做,灵犀过门后,是灵犀和二娘做。”
陈守贞身子一扭,随冬生回屋去了。
灵犀站起身:“父亲母亲,我收拾厨房去了。”
刘金锭瞧着她:“你娘家哥哥,就不能给仲秋送些饭?”
灵犀忙道:“二哥三五日回来一趟,大哥不会做饭,都是二哥做好了留着,他热着吃。”
刘金锭哼了一声:“春生,这石炭,分你舅母些,我们家省着用,不够了就砍柴来烧。”
春生怕她为难灵犀,忙说了声也好。
第二日早饭时,方仲秋急着出门,只吃了几口,灵犀突然道:“多吃些,免得雨雪一碰就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