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谁也没再说话,苏辞的沉默异于往常,她坐在病床边,视线落在空空寂寂的窗外,颜初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是想起了什么?。
期间医生来了一趟病房,为颜初做检查,确认她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后,告诉苏辞可以带颜初回家休养,药检报告则要明天上?午才能出来,还需要苏辞再跑一趟。
苏辞向医生道谢,搀扶颜初离开医院,驱车回到祁若仪的小别墅,给颜初找了间干净整洁的客房住下。
“饿了没有?”女人温声问她,“要不要喝点粥?”
颜初坐在床边,闻言摇头:“不饿,没胃口。”
苏辞没坚持,又道:“里面有洗浴间,洗漱用品应该在抽屉里,衣柜里也有睡衣,还缺什么?你跟我讲,我就在隔壁的房间。”
“好的,谢谢苏姐姐。”颜初答应着,态度规矩,恪守礼仪。
女人的视线在她脸上顿了两秒,然后挪开,态度温和地说:“那你早点休息。”
房门轻轻关上,颜初低头看着脚尖,神情?沮丧。
苏辞无疑还是关心她的,但这关心点到为止,不过?分温柔,也不再计较她的言语是否阴阳怪气。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才最让人伤心。
明明白白地划清她们的界限,连小心翼翼的接近都不被允许,让颜初不敢再像先前那样有恃无恐。
两周前不是这样的,开营那天在飞机上,苏辞还主动关心她的身体,以颜初敏感和细心,很容易觉出前后明显的区别。
是在那天宿舍楼下分别后,她们的关系忽然急转直下。
一定是在这两周里发生了什么?,才叫女人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剧烈的转变。
之前未能觉察,是因为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疑惑、失落、猜疑和惶恐占据心扉,耗去太多心神,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
连夏念栽赃陷害都没动摇苏辞的立场,如果苏辞真的有心要拒绝她,那么一开始就会把话说明白,断了她的念想,不会给她机会。
这说明,在此之前,即便苏辞没有将她的感情?当真,亦或有所顾忌难以敞开心扉,不打算和她进一步发展,她们之间也留有余地,并非毫无可能。
颜初越想,头脑越清醒,越觉得这件事古怪得很。
有一瞬间她想冲出去找苏辞把话说明白,可这冲动一闪即逝,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以苏辞的理性,就算有事发生,也绝不会主动告诉她,何况,这番推测仅仅是她一厢情愿,是她不甘心这样放弃还对这段未能开始的关系抱有非分的念想。
手机摔坏了,没法开机,颜初毫无睡意,坐在床上?发呆。
看着时间走过?晚间十一点,她摸下床到洗手间去,先冲了个澡,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接了盆凉水,整张脸埋进水里十来秒。
再抬头时,镜子?里的人两眼通红,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结成一缕缕一串串直往下淌。
她擦干脸上的水渍,拨了拨刘海,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显得肤色异样苍白。
稍稍平复了呼吸,她回到房中,只穿一件薄薄的睡裙,外边罩着外套,光着两条腿抱了个枕头就去敲隔壁的门。
女人拉开屋门,见到女孩儿如此狼狈的样子大吃一惊:“小初?你怎么了?”
“苏姐姐,我一个人害怕,睡不着。”颜初瘪着嘴说出这话,眼眶通红,泪水哗的就落了下来。
她脸色奇差,身上衣服少,站在走廊里冻得瑟瑟发抖,模样可怜极了。
今晚夜色很深,没有穿过窗户的月光,走廊上?也未开灯,视野内全是黑漆漆的,颜初形单影只地站在门口,显得格外凄凉。
苏辞心里没由来一揪,自责地想道,小朋友刚刚经历了一场变故,虽然有惊无险成功脱身,但这件事肯定给她留下了极重的阴影,她的确不该留颜初一个人在房间里。
女人二话不说,拽住颜初的胳膊拉着她进屋,让她坐在自己床边,将被褥裹在她身上,正要转身去给颜初倒杯热水,不料小姑娘突然用力拽住她睡袍的衣角。
“别走。”颜初哽咽的声音因为浓郁的哭腔变了调,“别走,苏姐姐,我害怕,别留我一个人。”
“好,我不走。”女人温声答应着,在颜初身边坐下,伸长胳膊将颜初半搂进怀里,轻轻抚着她发顶,“别害怕。”
颜初身子轻轻发抖,被苏辞揽着,她顺势窝进对方怀抱中,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不经意靠了过?去,手脚都规规矩矩。
身旁的女人也没发觉不妥,一下下轻拍颜初,语调轻缓而温和:“你不是一个人,别害怕。”
“嗯,谢谢苏姐姐。”颜初点头,声音沉沉闷闷的,情?绪低落。
离得近了,不仅能闻到女人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还有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这样的情?形下,苏辞也不知如何宽慰颜初,屋内一时没人说话,静谧得只有女孩儿不时抽噎轻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