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像是有事情在瞒着我。”喜凤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有吗,我的事情你可是知道得很清楚的,我葵水是哪天来,你都记得吧。这么私密的事情都知道,还有什么是瞒着你的,”舒萍心中一动,但是脸上依然没有变颜色。
“我的感觉告诉我,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还没有个秘密呢,我也有秘密是你不知道的,而且我也不会和你说的。”喜凤说道。
“好啊,还有秘密没有告诉我,说不说,不然我肯定挠你痒痒肉,”舒萍想找个由头将闲话扯过去,只是喜凤却正经起来。
“别闹。”喜凤摆了摆手。
两人相处的时候,很多时候舒萍都是听喜凤的话的,因为喜凤是十分聪明的,而在人情往来上,仿佛是天生就会,在一起的那几年,舒萍也都是和喜凤学的。
所以,往常妯娌们在一起的时候会说,四弟妹/四嫂是最会做人的。
“萍萍,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不在意?不在意那些女人?”喜凤又问了一遍。
“我为什么要在意?”舒萍回道,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不是不爱胤禛,也不是心死,就是习惯了不去在意。
“你为什么不在意?她们是在和你分享夫君,你为什么能不在意?我真的不相信,若是你有委屈就说出来,我也帮着出出主意。我这房没有妾室,但老爷还有另外那府的宅院事儿,我是看得太多了,面上喊你姐姐,背地里,却是最会捅刀子的。”喜凤说道。
她也知道,皇子阿哥的女人必定是很多的,通房,侍妾,还有上了名分的,林林总总的,一个个地在舒萍面前晃悠,她真的能沉得住气?
“我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既定的现实去争什么,那些女人,有的比我跟着他还要早,我不能因为自己是正妻,就不拿人家当人看,在家里,哪个不是爹娘当宝贝呵护着,谁愿意嫁到府里受气的?我是嫡妻,便是她们的姐姐,她们是爷的女人,我就要好好地疼宠着。总归,不能让这府里乱了。”舒萍坐起身,继续说道
“生活,本来就是要怎么和谐怎么舒服就怎么过,天天左边儿一个笼着披肩揣着袖筒子的美人儿,右边儿一个珠光宝翠的佳人儿面上和气,背后刀子才叫生活吗?那是戏文里面说的,要说心里难受,那是肯定有的,但是人生在世,谁还没个不痛快?这儿难受了,老天会在别的地方给你补回来,学着放开一些,才会活得更舒服。”
将心中的本愿说出,舒萍觉得舒服了许多,是啊,这就是她追求的,爱情,她是想要的,她也愿意和胤禛谈一辈子的情,这戒指,戴在手上,就决定了用一辈子来爱,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细水长流,日子还长,就算是胤禛现在对他只是新鲜,以后遇到更好的就会舍掉,她也会一直这样爱着。
“我会一直这样爱着,直到不爱。”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是我自己心乱了。”喜凤听舒萍一说,只觉得原本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化作了灰烬被风吹走了。
是了,舒萍从来都不是自怨自艾的女子,她爱一切她爱的人,用她自己的方式过着看似封闭实则自由的生活,因为她有一颗自由的心,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心胸,才会悟出这样的道理,就算是天崩地裂,她也会过自己的日子,疼着自己和身边所有的人,不管这身边的人,到底是了解还是不了解。
她要的,就是一生的痛快!
“时候不早了,难道你不困吗?我可是要睡了。再不睡,脸就粗了。”舒萍躺好,又帮喜凤盖好被子,道声晚安,然后睡觉。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呢。
不过……
说是睡觉,但怎么可能会没心没肺地睡着。
总觉得,未来的路,会是血雨腥风。
舒萍想到了弃船前找到的那块玉佩,其实,夺嫡之争,已经开始了。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每个都是打小博学鸿儒教导,武林高手手中摔打出来的,更不用说,还有各宫的额娘们身体力行的教导,皇宫是个大染缸,在那里面呆着的,没心眼儿的也都被弄出了心眼儿,不管是伤了心还是丢了命,都是长心的主儿。
都是一个爹生的,谁都不比谁差。钮祜禄贵妃也就是闻出了这苗头,所以才变得强悍起来,倒不是说要去争,而是要换个形象,让人觉得,她钮祜禄氏和她的儿子都是缺心眼儿,这样就不会有人防着他们,毕竟,伦身份,胤俄不比太子差的,亲姨妈也是皇后,还有一个做贵妃的娘,如果哪天皇上高兴了,封了皇后,也说不准儿的。
还有大阿哥,惠妃位分虽是低了些,但是族中势力也是不小的,像明珠,那可是能和索额图分庭抗礼的人物,更不用说,直郡王身上还有军功。
再往后数,虽然还看不出什么,但是舒萍知道,如果这样走下去,结果就是兄弟反目,父不父子步子。
“唉。”舒萍叹了一口气,到时候,就算是装鹌鹑,也肯定是会被牵连的。
不争是死,争,就是要看着别人死,她怎么可能忍心?都是一脉同胞啊,就算是最后真的是胤禛得了大位,他们家的这些孩子,还不是要走上这条路。她这个做额娘的在不在,底下的那些弟弟,肯定都是要争的,因为这就是皇家。
舒萍定了定神,她不想被束在这个怪圈中,更不想疼爱的孩子们也走到这个怪圈中,生生世世,永无止境。
实现抱负的方式有很多种,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舒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发愁的是,胤禛不知道,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胤禛说。
而同一片天空下,已经到了金陵的胤禛,已经得到舒萍等人被掳走的消息,等他们找到那艘船的时候,也只找到了玄真道长和紫云。
明明是押送反贼回京,明明是两艘船,明明是有高手护着的,可是最后却变成了这样的结果,康熙大怒,命胤祺审理,而胤禛,则是负责找人。
三天,一**儿的人派出去,找到的却是反贼,舒萍和胤禟的消息全无。
胤禛紧着拳头,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四哥,还没睡吗?”这时候就听胤祺走到船边,脸上,却是十分轻松。
“胤禟丢了,你不着急吗?”胤禛见胤祺一脸轻松,心中更加烦闷。
“不是还有四嫂在吗?放心吧,肯定丢不了的,没准儿现在在那艘渔船上猫着躲人呢,嫂子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四哥也是关心则乱了。不如派人暗访,多找找渔船或是商船。当然,在没抓到那群反贼余党的时候,还是不要明目张胆。”胤祺说道。
“问出来结果了?”胤祺的话,胤禛都听到了耳朵里,胤禛不由感叹,自己竟然还没有弟弟想得透彻,看来真的是关心则乱,这些年读的书,当初上战场的经验,都到了狗脑子里面了。
“问出来一些,皇阿玛这会儿也问着呢,于大人已经来了,皇阿玛说了,后面咱俩一起找人。”胤祺说道。
“才三天,他们会招认?不会是扯谎吧。”胤禛看着河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只要找准弱点,肯定会说的,我说如果不说就给他们喂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别玩儿得太过火!”
“啧啧,四哥,现在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你可别忘了,嫂子可就是他们绑走的,对他们的仁慈就是对嫂子的残忍。我这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你就不要再心烦意乱了。要是想嫂子了,就赶紧找回来,胡思乱想有什么用?”
胤祺依旧是毫不在乎的样子,仿佛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内,而胤禛也明白,自己这位五弟,在皇父心里是不同的,不因军功而生娇,只是踏踏实实给皇父办事,至于做什么,也只有皇父知道,他们这群兄弟虽然是看出苗头,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问。
胤祺,不会像直郡王那样明目张胆去夺大位,因为他心中根本就没有想过,他是皇父的人,只为皇父办事。也许,这次出来,他们身边发生的事情,皇父都已经知道了。
这是胤禛最担心的,因为舒萍实在是一个太特殊的女子,说她傻,但却每次都有办法逢凶化吉,说她聪明,可是却每次都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这样的脾气,这样的为人处世,实在不是一个闺阁女子所拥有的。
“嫂子给人的感觉,总像是比一般的女子多些什么,见识,也不是,经验,也不全,总之,四嫂和其他几位嫂子比起来,和弟妹们,还有咱们家的公主们比起来,实在是太不同了。”胤祺像是看透了胤禛的内心,一点儿遮掩都没有,直接说了出来。
“别瞎说。”胤禛嗔怪了一句。
“弟弟可没瞎说,其实,早在你和四嫂没有大婚的时候,皇阿玛便已经盯上了四嫂,我听皇玛嬷说过,你和四嫂是打小就结下的缘分,老祖宗临终前,还专门召见过四嫂,这样的待遇,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四哥,你可是要小心啊。就像这湖面,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其实底下却是波涛汹涌。我知道嫂子不会在乎这些,但是有的事情,由不得她。”
最后一句,胤祺是在胤禛耳边说的,虽然是在船上,但是谁知道哪里猫着个人呢?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胤禛看着胤祺,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但是却不及舒萍能折腾,护着她,却遮不住她身上发出的与众不同的光芒。
“为了胤禟啊,往后咱们还会亲上加亲呢。”胤祺说完,转身回了船舱。
胤禛依然看着湖面,心算是静了一些,他要去相信,这就像那次在草原上被掳走,最后,肯定是平安归来的,因为他的福晋,一直都是有这个本事的。
胤禛看着远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是时而平静无波,时而掀起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