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杉萸犹豫良久,还是为了小命勉强用了阮陵爵给的膏药。
不用不知道,一用呱呱叫,世子之物就是比一般大夫的强。虽不能完全止住血,也算挽救了她大半的出血量。
万家灯火明灭,洛杉萸在一片漆黑中瞪着头顶帘幔,心有戚戚焉。
头晕,流血流了大半天,能坚持活下去也是她足够倔强了。还好伤口不是很大,不然她没准已经在阎王处报道了。
白日里还没啥感觉,一到夜晚,四周寂静如此,她仿佛能听到血液缓缓流动透过纱布的声音。
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为了不出差错,洛杉萸一晚上处在待命状态,这种眼睁睁看着血流走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上午,眼见着惩罚时间快到了,她精神一松,总算安心地完全睡去,这一睡便睡到了午后。
杉萸眼睛都懒得撑,只感觉浑身乏力,在床上挺尸。
愿晴看着公主脸上毫无血色,甚是担忧:“公主为何看起来如此虚弱,难道那刀口处加了些腌臜物?还是再找大夫来看看。”说着便要出去。
杉萸急急拦下她:“别……我没事,就是饿了……”
也是,若是有问题,大夫应该早查出来了。愿晴这才放心,安慰道:“奴婢这就给公主去拿。”
愿晴拿来的饭菜皆是大补之物,杉萸在床上简单地用完膳,才稍稍有些缓过来。
她趁愿晴出门的间隙偷偷拆了绷带,果然不流血了。为了不令人起疑,又原封不动地缠了回去。
想到两日后即将踏上的进修行程,又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弱鸡,惹人怀疑,杉萸总算挪动了金贵的身躯,晃晃悠悠地转战阳光充裕的卧榻。
愿晴一进屋,便看到公主翘着个二郎腿,咬牙、眯眼、单手刺绣的模样。
虽举着根针,小手却没甚力道,一戳一戳的,举起又放下。
“公主,不如交由奴婢绣吧。”说着,愿晴将手中信件递上,“这是穆小侯爷派人送来的。”
“穆谨言的信?真是稀奇。”杉萸满脸好奇,瞬间把针线扔到一边,这家伙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她边拆信边拒绝,声音有点飘:“这是我给师父的拜师礼,怎么能找他人代劳。这么点小伤,只是包的吓人。”
伤是小,可要了她老命了。
愿晴:您也知道包的吓人啊……
“那奴婢给您再包扎一下?”愿晴已经做好再次被拒绝的准备,公主的审美从来不接受挑战。
“好啊。”杉萸面不改色,内心激动,正巧她也觉得闷的慌。
愿晴不由热泪盈眶,公主还是有救的……
“赛马?有意思。替我回了,我会准时赴约的。”杉萸折了信纸,有些疑惑,“多日后的事,为何这么早便下了帖,他可不像是如此细心之人。”
“这还是两日前的信件,恰逢公主出门,今日又送了来。”愿晴看着自己轻巧又不失美感的包扎手法,很是满意,“听侯府家丁说,小侯爷近日有事出去了。”
出去了?
杉萸没多想,只盯着手中仅有寥寥几根丝线的缎带,烟眉轻蹙。
她疲惫地闭了眸,还是不逞强了,权当过来晒个太阳……
翌日,同个时间,同个地点,不同的绣娘。
杉萸经过一天的调整,精神头良好,继续自己昨日伟大的工程,全身细胞都在用劲。
只是精神好不代表她注意力集中,在第三次放空后。
“哇,外面的阳光真好,灿烂夺目……蛇目菊上停了只蝴蝶诶,色彩缤纷……树上有两只小鸟喂,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愿晴扯了扯嘴角,公主又开始皮了:“公主,你这样,何时才能完成刺绣啊?”
杉萸垮着脸:“为什么女子求学非得送个绣品,既要体现出尊师重道,拒绝暧昧,又要表现自己的诚意,以此明志。这就不该送个绣品啊!”
愿晴只当公主是想要放弃,一本正经道:“这是先皇时期便传下来的,先皇后贤德聪慧,擅刺绣,当年传播技艺助女学更上一层楼,也通过精美的绣品结交外邻友邦,使得北芪的国力更为雄厚。公主身为公主,就要秉承祖宗规矩。刺绣不仅能体现女子的心灵手巧程度,还能……”
“行行行,我绣,我继续绣……”杉萸掏了掏耳窝子,这话她已经听过一遍了。
天底下真是不乏传奇人物,先皇后就是一个,凭借刺绣振国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也罢,所幸原主的刺绣还拿得出手,只是她自己还没适应过来那繁复的技法。怎么说也比直接往上写好,她那狗爬字,不说了……
两个时辰后,杉萸看着自己独立完成的刺绣,颇觉不可思议。这真是她人生第一副绣品吗?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