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年纪差不多,自然能说道一处去。一路下来,李铎就知道了她的年龄属相生辰八字,但关于家里的情况她没有多说。杨菀也不是傻子,虽然对方看上去并不像坏人,但牵涉到家里人的事情,还是慎重些好,莫要给他们添麻烦了。
而关于李铎和花满堂的事情,她也多少了解了一些。
花满堂本是大户人家公子,谁知家道中落,亲人离世,兄弟反目,主仆两个只能相依为命,这才一路漂泊,一路唱曲为生。花满堂今年虽然刚过十八,但已经小有名气,维持生计倒也不难。
杨菀说:“难怪你家公子看上去就不像一般人,身上总透着一股贵气。”
李铎立刻眉开眼笑:“那是,我家公子还能文能武,出口成章,他要想去考状元,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不去参加科举?反倒要当戏子?”她好奇地问。
李铎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支支吾吾了半晌,却忽然双目圆瞪,怒视她道:“怎么?你看不起戏子,瞧不起我家公子?”
她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着,唱曲赚钱不但辛苦而且赚的也少,绝对没有半分的轻视之意。而且在我看到,只要是辛苦做活的人,都值得尊敬。”
李铎这才点了点头,满脸赞同地说:“你果然有慧根!好吧,你这个朋友,我交了,现在我们就是兄弟了。”
杨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奇怪地问:“为什么是兄弟?我看是应该是姐妹才是。”说完却是自己捂着嘴先笑了起来。
“呦,嘴皮子还挺利索的。”李铎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还是除了公子,第一个跟我说了这么多话,却没说我烦的人。”
“真的?那你家公子到最后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事实上,他从头到尾都没理我,只是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罢了。”
杨菀顿时笑岔了气:“哎呦呦,没人理你,你还能说的那么畅快,你真该去做个说书人。”
李铎一拍手笑道:“真是巧了,我家公子也说过同样的话。”
两人在马车里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了塘东村村口。杨菀急忙让停了车,李铎本想要送她到家门口,但是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也就没再坚持。只是告诉她:“下次进城的时候,来找我,我带你去看公子唱戏。”
她点了点头,脸上却再没有方才的喜悦,到底是有些担心家里。下了马车,她急匆匆往家跑,路上都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匆忙应着,脚步不停。
“小哥,咱回不?”赶马车的人问他。
李铎收起脸上笑,看着她跑远,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神情一变,竟跟刚才与杨菀谈笑的那个李铎判若两人。“师傅,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说着,一跃下了马车,朝着杨菀离去的方向追去。
杨菀这边刚进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家里都有谁,迎面一擀面杖就敲到了她肩上。她尖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只见陈桂香又抡着擀面杖砸了下来,她险险躲开,却还是不小心被打到了额角,那里立刻鼓起一个大包。
杨茗此时正在屋里跪着,被逼问杨菀到底拿了什么东西出去。杨茜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只是道那是一块儿很漂亮的石头,杨莹当时虽然也进了屋,但那时杨菀已经把玉收起来了,她自然是没看到。所以,最后陈桂香只得来问她。
她不像杨菀,心思活,若她一口咬定她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关她的事了。可她只是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肯说,倒把陈桂香气得越发的急了。
杨有才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着,虽然他也觉得陈桂香有些大题小做,但见她正在气头上,也不好说什么。直到她叫喊着让他去拿扁担,要抽杨茗时,他才压低声音说了句:“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等菀儿回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他不说还好,一说,陈桂香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她冷笑道:“我说这俩人今天怎么敢这么大胆子的偷家里的东西,原来是背后有你撑着呢。怎么,开始帮着你女儿排挤我了?当初这两个坑死人的快饿死的时候,你怎么就求到我这儿来了?我还真是瞎了眼,嫁给了你,摊上这些个祸害。”说着就往门外走,“成,你不动手,我来,我倒要看看,我一个当娘的,还管教不了她们了!”
杨有才本来在家里就说不上什么话,这会儿见她动了怒,就更加沉默了。
陈桂香出了门,本想去拿扁担,但想着那东西挥起来不趁手,索性就去了厨房拿了擀面杖。谁知刚出去,就看到杨菀回来了。那新仇旧恨一起往上涌,她想也不想冲过去就开始打。
杨茗在屋里听到声音,立刻变了脸色,起身就要往外跑,但因为跪的时间太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倒是杨有才先跑了出去,看到杨菀捂着头边叫边躲,心里也起了火。
“陈桂香,你闹够了没?”他大步走上前,把擀面杖夺了下来,扔到地上。
陈桂香先是一愣,然后就开始哭喊起来:“没天理了,杨有才你个没良心的,竟然敢跟老娘动手?老娘天天为你杨家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操心干活,你竟然这么对我?阎王爷啊,天王老子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呀?”她边说边上手抓他,只把他的胳膊抓出不少的血道子。
杨菀这时却忽然捂着头“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