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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噩梦的轮回(1 / 2)


李绥真为了给他的小黄狗买狗粮,特地取了一幅《山溪鹿饮图》来送给楚沅,那是他曾经的画作。

作为夜阑的左丞相,李绥真在山水画上的造诣,在当年也?是天下闻名,他擅山水画,而张恪则尤善书法。

但夜阑国倾塌得突然,他们?留下来的书画作品也?并不多,因?此其价值到现在就更大了。

但楚沅拿到那幅画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聂初文和涂月满解释,她想推脱,但李绥真却硬往她怀里塞。

无奈之下,她只能收了,并答应要?给李绥真的那只小黄狗买最好?的狗粮。

在楚沅走后?不久,容镜便迈着缓慢又僵硬的步子走进金殿里来,他换了身衣服,也?重新梳理了发髻,手握一柄七星剑,原想屈膝再朝魏昭灵行礼,却听他道,“免了。”

“坐吧。”魏昭灵竟还亲自替他倒了一杯热茶。

容镜站得笔直,还有些犹豫,但见魏昭灵抬眼瞥他,他才躬身拱手,“是。”

待他在对面?坐下,魏昭灵便将玉盏推至他的面?前。

魏昭灵只抿了一口茶,侧脸仍旧苍白?得没有多少血色,“容卿本不必随孤来这地宫里。”

“你可知你这一觉,睡了多少年?”

容镜垂首,“臣知道,左相已将一切都告诉了臣。”

“可有后?悔?”魏昭灵的嗓音轻缓。

“生而为人,这一生注定要?有诸多取舍,”容镜想扯着嘴唇笑一笑,表情却仍是怪异的,“若说没有什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臣唯一的遗憾,便是错过了家人太?多的年岁……但是王,”

年轻的将军抬首去看坐在对面?的王,好?像这岁月从?来也?没有流逝过,他仍如当年那般坚毅锐利,“臣不后?悔跟随您。”

“无论过去多少年,赵家人永远不够磊落,他们?用邪术害得您生魂飘零,躯体禁锢,更害我?夜阑百万兵卒险些被活埋坑杀……这累世之仇,他们?不肯罢手,臣也?自当该与您共进退。”

魏昭灵闻言,嘴唇微弯,那双凤眼里竟也?被这金殿里的光色浸染得添了一丝暖色,他轻轻喟叹,“那么孤,便多谢容卿了。”

“臣不敢。”容镜险些又要?跪下,只是腿上力气还不够,僵硬得厉害。

彼时李绥真从?殿外匆匆进来,他隔着纱幔只在内殿里看清了魏昭灵和容镜二人的身影,便知自己是来迟了,楚沅已经回去了。

“何事?”魏昭灵搁下玉盏。

“禀王,老臣找到了另一枚情丝珠,也?亏得是楚姑娘将德旺复活了,臣在房内将德旺的小碗找出来时,才发现那珠子就在碗内……”

也?许是千年前方才进地宫时,他那只黄犬不知何时便将情丝珠拿去玩儿了,那碗内积满灰尘,他方才清洗的时候才发现情丝珠就在里头。

也?幸好?,德旺没给吞了。

李绥真说完,就掀了帘子,拱手将珠子奉上。

魏昭灵接过那颗幽蓝的情丝珠,又垂眼去看自己手腕上那枚龙镯里的珠子。

他将珠子攥进手里,却又忽然见龙镯里再度有金丝时隐时现。

金丝不可能一天显形两次,除非……

魏昭灵神色一凛,他当即站起身来,双指并拢时,金丝割破了他的手指,极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他竟硬生生地用手撕开了一道淡金色的光幕。

“王,您这是做什么?”李绥真大惊失色。

魏昭灵下颌绷紧,那双凤眼紧盯着光幕之间,那边映出一片漆黑的夜色,还有急促的雨幕。

本该在房间里睡觉的楚沅是被人悄无声息地带出来的,路灯暖黄的颜色照见这一方天地里丝丝的细雨,却照不见那几乎要?捏碎她腕骨的人的面?容。

那人眼睁睁地看到她腕骨上的魇生花开出了第?三瓣,一双颜色诡异的眸子里藏满阴戾森冷的光。

楚沅用尽力气挣扎,可她的拳脚落在这人的身上,却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他的弹跳力超乎寻常的好?,即便是扛着楚沅这么一个人,他穿行在夜色之间,竟也?身轻如燕,不用凭借外力,便如生了翅一般腾云而起。

郊野之外,楚沅被重重地扔在地上。

雨珠狠狠地砸在她的脸上,她勉强看清面?前多出的那几个人。

“开第?三瓣了。”那个把她掳来的人一开口,就是沙哑难听的嗓音,还阴测测的,听得人毛骨悚然。

另一个人兜帽里的眼睛也?许正在打量楚沅,他低声道,“得赶紧。”

楚沅看到有一个人拿出来一柄细小的刀刃,他们?围着她时,就像是在看案板上的鱼肉一般,阴冷的目光从?她的脖颈,再到她的手腕。

在那人蹲下身,要?用刀子划破她脖颈皮肉的时候,楚沅往后?一缩,躲开他手里的刀,再一脚踢在他的腰腹。

那人闷哼一声,也?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然后?他尖细的声音响起,像是带着些不耐和气恼,“按住。”

话音刚落,就有几人想来控制住楚沅。

楚沅一拳打在那人的脸上,反身又踢在另一个人的膝盖,她趁机夺了一把弯刀过来,雨水压得她眼睫很重,她一刻不敢眨眼,“别过来!”

弯刀割破了那个率先想要?上前来制住她的男人的手臂,她握紧了那把刀,却又在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她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手指渐渐脱力,那刀从?她指间落入泥土里。

她再也?挣不脱这种?可怕力量的束缚,被按在泥土里时,楚沅看着其中一人捏着那细小刀刃朝她走来。

“你这双眼睛如果不想要?,我?可以帮你剜掉。”也?许是见她那双眼睛仍在紧紧地盯着他们?,手握小刀的男人哼笑一声。

与此同时,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掐住了楚沅的后?颈,冰凉的指腹按着她后?颈的皮肉,似乎是在寻找那颗魇生花种?子最初生长?的痕迹。

他们?要?割开她的皮肉,从?脖颈到她的手臂,顺着魇生花生长?的方向取出完整的金色根茎。

极薄的刀刃贴在后?颈时,楚沅几乎被那种?割开皮肉的疼弄得浑身颤抖,她想挣扎,可四肢却被暗色的光芒紧紧地锁着,让她没有办法动弹一下。

刀刃蜿蜒而下,从?后?颈到肩背,长?长?的口子里涌出鲜红的血液,楚沅痛得牙齿打颤,可她却没有办法发出一点儿声响。

寂静的郊野,荒草山坡旁边就是一条少有车辆经过的公路。

楚沅忍着剧痛回头,重重地一口咬在了那人的手腕,她用尽力气咬住不肯松口,几乎要?将他的血肉都咬掉。

“妈的!快把她拉开!”男人痛得手里那柄刀掉下来,连忙喊旁边的人帮忙。

有人强硬地捏住楚沅的下颌骨,那力道之大,让她的颌骨近乎发麻,她的下巴脱臼,再也?没办法咬合。

雨水冲刷着她唇齿间的血液,楚沅再也?没有力气同这些人周旋,她看见那人再度举起了那柄小刀,她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

手腕上的凤镯被泥土沾染得脏污难辨,她更看不见那凤镯里有金丝闪动。

时隔两年,她再一次面?临这种?极端的恐惧。

哪怕之前在仙泽山雪地里的那两个人都远不如这一群穿着黑色斗篷,面?目不清,又身怀异能的人更令她恐惧。

好?像那个雨夜已经在慢慢同今夜重叠,淅沥的雨声,昏黄的路灯,还有一张布满伤疤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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