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过往的种种,红豆一直以为慎礼对自己是特别的。没料到,是她自作多情了。在他心里,她和晚星和一一没什么分别。如果不是长辈们之间深厚的情意,她就算出现在他面前表露出对他的好感,结局大抵会同谷碧净一样。或许,还不如她。
怔愣间,红豆的脑海中有无数的念头飞掠而过。生来第一次,她尝到了苦涩和失落的滋味。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往前几步,将手中的焦糖煎饼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她离开了南大,再未回头看。
接下来的几天,红豆表现得一如往常,只是借故将同慎礼的最后一次排练取消了。
而那时,她人已经在舞蹈教室了。
老师还没来,她一个人在那里跳完了一整支桑巴。
当身体热起来,她清楚的意识到她其实不需要舞伴,不需要配乐和伴舞,甚至连视线都不需要。一个人就能slay全场。
没关系的,红豆。
这个世界除了喜欢,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
而且你喜欢他,真的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别幻想,他会甜蜜的回应你。现在让你难过一支舞的时间,出了这个舞蹈教室,保有自己的骄傲藏起所有的喜欢。
再难,也要。
激昂的舞步间,红豆不断对自己说,并放任有自我意识后的第一次泪水泛滥。
走出舞蹈室后,笑容当真又回到了她的脸上。舞蹈室中那几分钟的心伤和迷惘仿佛不曾存在过。
成人礼的前一晚,陈睿泽带着红豆去了溪山庄园。
父女两人在那里的击剑室打了一场,少女纤瘦,一招一式却透着狠劲儿。她永远记得peter老师对她说过的一番话。
“陈曦和,站上了击剑道,你就是个战士。战士有战士的尊严和骄傲,不要去管你的对手是谁有多强大,不去想结果是怎样,只管战。”
“拼到筋疲力尽,直到你的手再也拿不起剑。”
...
道理她都懂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全力以赴以后依旧满盘皆输的感觉真的很差。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这么差,所以一直在输。
被爸爸打得毫无还手的余地时,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的红豆又一次哭了。
这一次,再不像在舞蹈室中克制压抑。她像个年幼的孩子,抱着膝盖坐在击剑道上嚎啕大哭。
陈睿泽也由着她,直到她的哭声渐歇时,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低笑对她说,
“起来,骑马去。”
红豆抬起眸子,无奈穿透过被水雾氤氲的视线而出。
“爸爸,到此刻为止,我还未成年呢。”
陈睿泽嘴角微扬,勾出宠溺。
“为什么强调这个?这就是爸爸对待孩子的方式。”
闻言,红豆认命的撇撇嘴,借着爸爸的力道站了起来。
两人相偕朝外,去到了广袤的马场。因为他们的到来,马场的灯光大亮。父女俩人迅速熟稔的套上护具,上了马,一路疾驰。
初夏的夜风微凉,打在了红豆的脸上。可她不觉得疼,视野和心绪皆开阔激昂。
她隐隐读懂了爸爸的用意,红唇缓缓翘起。
而这些想法,在双脚落地时听到爸爸的话时得到了夯实。
“红豆,爸爸不会以年龄去衡量爱情的深厚和认真程度。只是希望你能在陷落爱情前,多去外面走走。如果走遍了世界,你发现还是放不下,那就不计代价的再为自己努力一次。”
“明天开始,你就是个大人了,会有烦恼和不顺且常态化。爸爸妈妈再强也无法护着你避开所有,就像这次这样。你要靠自己,尽力保有自己的快乐,走正确的路。”
对于两个孩子,陈睿泽一向宠溺放养。
经历了那样的过往,他只想自己的孩子好好的活着,哪怕平凡平庸。偌大一个澄海,宠得起他的一双子女。
但是他们早慧,才华横溢,有主见有理想。
注定会比他和小希走得更远....
所以,即便心中有不舍和担忧。
作为父亲,他都要牵着女儿走出这短暂的迷惘,指向光亮所在。
“知道了,爸爸。高考完了,我就飞美国。我会做一个对国家有贡献,对自己负责的人。”
陈睿泽垂眸看着受了老祖宗影响一心向国的小家伙,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失笑道:“陈曦和,肯定可以的。”
“爸爸,我一个人去就好,我能做好。”
“别想了,望舒已经先你一步接受普林斯顿的offer了。”
“那我和望舒一起去。”
“那也别想了,你妈妈已经说了,一家人必须在一起。”
“.......”
红豆罕见的失了言语,但她的身体里满满都是能量。
视线之中,再不只有宁慎礼,还有家人和那广袤的海岸线与丛林冰川。
...
成人礼那天,红豆穿上了Morandi粉色系的定制吊带晚装,优雅又不失仙气。
她终于如愿的同宁慎礼跳了一支华尔兹,在她十八岁的这一天。
但一切,同以前大不相同了。
那些不曾诉诸于口的喜欢,她选择了藏匿。
在舞曲的末尾,她忽地开口,叫了宁慎礼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