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姐。”甘棠上前蹲下,在甘澜手垂下之前,握住了。
甘澜看?着甘棠,眼中满是惊讶。
“你叫我、什么?”甘澜咳嗽了几下,血水顺着嘴角流到安安的襁褓上。
“我?、咳咳……我小时候就告诉过你,甘棠是甘棠,你是你,你为什么总是学着她,不做回你自己?咳咳咳……”
因着看?到久违的亲人,甘澜看?起来也没刚才那么虚弱了。
她揪着一股劲,就是想等人在她手里?接过安安,她才敢把这股劲松开。
没曾想,等来的却是自己的胞妹。
甘棠看?着甘澜凌乱的样子,想起二娘死的时候都还护着自己。
在心悸的时候,慕容白说的那些话?,她早该预料到的。
鼻头一酸,甘棠忍住眼泪,想推开横梁。奈何横梁太大,不使用灵力的话?根本动都不动。
她召出黑剑,将剑柄立在地上,剑尖撬着横梁。
因着剑的特殊,横梁往上松了松。
刚才被横梁压迫地喘不过气,这时候它的压力突然消失了,甘澜大口喘着气。
随着嘴巴张开,腥甜的血水也从五脏六腑满满溢出嘴角。
甘澜挣扎着,一把用力抓住甘棠衣角,骨节泛白。
“你、你什么时候,学的魔功……”
甘棠道:“这剑是我捡的,你先?别说话?。”
她蹲下来,将安安抱到一边。
或许是看到甘棠带来的安全感,安安在漫天火光和烟雾中睡着了。
她坐在地上,将甘澜翻了个身,然后把她上半身搁在自己大.腿上。
这样是甘澜此时最舒服的姿势。
她想救甘澜,可已经无力回天了。
甘澜身上流转着低微的灵力,五脏俱裂,筋脉尽断,只是为了安安才悬着一口气。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甘棠边检查着甘澜的身体边问道。
甘澜眼角流下一滴不甘的泪水,她抓着甘棠的手臂,让她停下检查。
“你不是若儿。”
甘棠愣住,她收回手,坦然一笑:“我?是甘棠。”
“那若儿她……”
虽然有些惊讶,但甘澜自知自己没那么多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了。
“不、不管你是若儿还是棠儿,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甘澜又咳嗽了两声,血止不住地从嘴角流下。
“是关于我?们宅子下的密室吗?”甘棠道。
甘澜微微颔首,她看向甘棠的手腕。
“若儿手上的黑手镯呢?”
甘棠从小兜里?拿出手镯,才发现手镯里的黑色竟然在流转,比起之前,颜色更浓黑了。
“你若是棠儿的话?,应该记得那年若儿生辰的时候,父亲送她的这只镯子。”
“那时候我?想要,被父亲呵斥住了,我?一气之下还差点把镯子抢过来摔碎。”甘棠道。
甘澜看?了一眼甘棠,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到此,她才相信她真的是顶着甘若皮囊的甘棠。
“其实,若儿并不是无法结灵,她体内是有灵力波动的,但年幼的若儿还不能感应。得到镯子后,若儿爱不释手。她戴上镯子的时候,体内的灵力波动骤然停止。我?隐约感觉父亲在谋划着什么事。”
“一日,你看?上了我?的衣裙,我?让给你之后想找娘诉苦。在门外听见了父亲与娘的对话。”
“父亲说,若儿出生的那晚,他做了个梦,是祖先?甘十?五的托梦。祖先?托梦说,甘家十年后的某年,将会迎来毁灭性的灾难。父亲问,灾难可不可以避免。祖先?说无可解。在那时,父亲就揣着这个秘密,直到、咳咳……直到与我?娘倾诉。”
话?语从甘澜嘴里缓缓道来,甘棠就像一个局外人,听着评书。
“就在我隐隐担心,想劝娘和若儿从映月谷离开的时候,父亲说淮京的圣旨到了。那日,我?就知道,父亲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这房消陨。后来,我?在宫中得知,若儿被赶出映月谷了。夫君让我回去劝阻,可我心里?欢喜的很?。”
说到这里?,甘澜的语气有种被偏爱的优越感?。
“到前些天,我?都还觉得,父亲是偏爱我们这一房的。可父亲终究是、咳咳、终究是分宗之主,到底还是偏爱兄长。”
“可兄长出谷那是不得已。”甘棠为父亲辩解道。
“不得已?”甘澜嘴角艰难上翘,苦笑一声,最终决定将这件事隐瞒,“我?们心思都太单纯了,猜不透父亲,猜不透……咳咳咳……”之于甘棠,她心狠不起来。
甘澜话?还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她心知自己快不行了。
“安……”
甘棠赶紧把安安抱起来,轻轻搁在甘澜怀抱的上空。
沾满血迹和灰尘的襁褓与甘澜的胸膛轻轻贴着。
甘澜看?着沉睡的安安,笑容没有合过。
“咳咳咳……你知道吗?得知映月谷那日的遭遇,我?难过的心里?、咳、竟然有丝小窃喜。我?跟若儿从小就被父亲教育,万事不可与你跟兄长争,我?们听话了。结果就是,在危难之际,父亲嫁走了我?,赶出了若儿,他是偏爱我们这一房的。”
甘澜强撑着笑容,脸上的皮肉已经不听指挥了。
“未来甘家家主陪着族人去了……”甘澜的笑声有些疯癫:“哈哈哈……”
她突然收住笑,严肃看?着甘棠,脖子支撑不住脑袋了,甘澜的脸直晃悠。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连、连你母亲都不知道。在你出生的时候,一团、咳咳咳……”
甘澜咳嗽了好久,声音虚弱漂浮,甘棠得打开六识才能听清晰她的话?语内容。
“一团黑气进了你的身体……你、你可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魔君梵音的一魂……咳咳咳……”
说到激动处,甘澜已无气力再咳嗽了。
她喉咙翻滚了几下,声音戛然而止。
甘澜瞪大了眼睛,看?的方向是安安安静的睡颜。
“放心吧,庶姐,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安安。”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甘澜心安地闭上眼睛,血染的苍白手臂从襁褓垂落。
安安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睡梦中扑腾呓语了两声,继续睡去了。
甘棠起身,对甘澜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庶姐告诉我?这么多,你安息吧。”
轰隆——
在甘棠抱起安安的那一刻,她身后的横梁轰然断裂倒塌,惊起一片黑尘和火星。
虽然这声音巨大,但对外面的围观人群来说,只是大火中一隅,无法引起他们重视。
甘棠紧抱着安安,怕火星蹦到他身上。
几颗火星蹦到甘澜衣摆,珍有的动物茸做的衣服慢慢被火星烧穿。
烧穿的部分显露出一圈圈黑色,黑色圈外慢慢亮起细小的黄线。
像一朵朵黑瓣金边的小野花,在甘澜身上绽放开。
火苗就这样,以燎原的形式包裹起甘澜整个身体。
甘棠将安安的脸朝向自己,任谁都不想像她一眼,亲眼看到血亲倒在自己眼前。
火苗将甘澜裙摆外面一层的薄纱烧成了灰烬,露出里面的厚衣料。
“这是……”
不忍见庶姐的身体就这样与姐夫合葬,甘棠聚起灵力,挥袖将甘澜身上的火熄灭的时候,看?到甘澜上衣与裙摆之间的小兜里?露出熟悉的明黄色。
原来甘棠那日找寻的两道符在甘澜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自罚一章,二更晚一点,大概六点左右。另外,两分评前五有红包~~~诚意满满的自我检讨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