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蓝?”许念深忽然喊她。
她这才回过神,抬手干脆利落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淡淡道:“霞姨和默默她爸出了车祸。”
***
警方那边很快有了结果:默默她爸借了同事的车载着霞姨去民政局,根据目击者的口供,途中两人可能发生了争执,车子行驶路线开始变得不稳,然后不知怎地,汽车忽然加快速度朝着隔离带撞了过去。
两人都是当场身亡。
默默她爸是家里唯一的儿子,父母知道消息后当场就表示这个丫头他们不会要,老太太一边大哭是霞姨断了他们家香火,一边又控诉霞姨如何如何不好,说她生不出儿子还克死了丈夫。
在霞姨家人赶来之前,默默一直住在简蓝家里,不哭也不闹,不笑也不说话,沉默如初。
直到第四天的时候,默默的小姨来了,她和霞姨长得有五六分相像,默默一见到她就呆了,哭着就扑了上去直喊“妈妈”,她小姨也哭得泪流满面。
“我姐当初不顾爸妈反对非要嫁给那个混……默默她爸,”她对简博文说,“我爸妈就和她断了关系,我姐也是个倔脾气,这么些年也真的不和家里联系,去年我爸得病走了,临终前还在念叨我姐,谁知道……杜家不要我们默默正好,我这个做小姨的就把她接回去,我来养!”
默默往她小姨怀里钻了钻。
简蓝坐在一旁忖了忖,说道:“依我看,就找个律师,请了公证处的人,和他们家定个公证协议,说清楚默默的抚养用不着他们操心,但以后他们也别来和你们绞缠,大家断得干干净净的最好。”
简博文有些讶然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
默默的小姨深以为然,点头:“蓝蓝说得对,免得以后他们来烦我们默默。”
但这样一来,默默也改变不了要离开本市的命运,她要跟着自己的姨妈去S省生活。
她们临走那天,简蓝和得到消息的许念深都去车站送了。
简蓝还是不放心,所以反复叮嘱:“默默,记得要和姐姐联系,这是我手机号,这是□□号,要记好。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知道了吗?”
默默乖乖点头。
许念深也走过来,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笔,借着地儿在纸上也写了自己的号码:“要是找不到姐姐,也可以找我。”
默默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再见。”她脆生生地和他们告别。
再见。
简蓝想,有一天我会帮霞姨把你接回来。
***
默默走后没多久,阴了许久的天空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简蓝没有带伞,也懒得管它。
但她忽然感觉到头上遮了一块儿阴影。
她仰起头看了看脑袋顶上的这把黑伞,然后转过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半晌没有说话。
“走吧。”许念深也没多说别的。
“嗯。”她鬼使神差地就跟着他走了。
一路无话。
等到简蓝跟着他开始上第二层台阶的时候,她看着面前宽阔的平台和颇有艺术气质的喷水池,有点儿懵:“你把我带哪儿来了?”
“今天不是你爸的画展吗?”许念深莫名道,“早前就给我爸妈发了邀请函,你忘了?”
简蓝这才猛然想起,今早出门的时候简博文还提醒了她来着,不过她一来没心情搭理他,二来也根本没想过要来,所以就完全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她居然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许念深给拐来了!
“我还有事,不去了,你跟我爸说一声。”她说着就转身踏入了雨里,准备开溜。
许念深在后面喊她,似乎想追上来。
她加快了脚步,可才刚下了没几级台阶,就倏然顿住——迎面走上来了一个人用手里的雨伞重新罩住了她。
伞面下,这个人正对她微微笑着:“你就是蓝蓝吧?”
简蓝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心里仿佛有一片洪水冲来又迅速褪去,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然后,她听到许念深从身后跟了过来,冲着她面前的这个人喊了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