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比离王府,出了门就是大街,皇宫重地,戒备森严,乔央离不敢让他独自走,便扯了将袍子,跟着出去。
白濯夜宿皇子殿的事早已传遍了宫中,那些宫人见到他,以及身后跟着的乔央离,便规规矩矩行礼跪拜,神态恭敬,不敢有半点轻视。
果然,宫中尔虞我诈,皆是看人脸皮的人。
两人晃晃悠悠出了皇宫,将军府的马车一直停在外面,见白濯出来,驱马上前:“少爷,大人让小的来接您。”
“你们先回去吧,我跟离王用完膳就回去。”白濯道。
那人一脸难色:“这……大人吩咐了,见到您后要把您带回去,不能耽误。”
白濯道:“是有什么事吗?”
那人点点头,却又含糊不清,说不出个大概。
白濯无法,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乔央离一眼:“那我先走了。”
“好,晚些我偷着出宫去找你。”乔央离给他拢了斗篷,附身在他耳侧:“回去好好歇息,莫要累着我们家小娘子了。”
白濯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红着脸,舌尖像是被烫到,结结巴巴怒道:“说什么呢!想……想死啊!”
“去吧。”
白濯道:“你还被禁足?”
乔央离叹道:“是啊,没办法,谁让父皇是皇帝呢,什么事都身不由己。”
此刻是在大街上,原不该有所举动,但白濯还是伸手抱住了他,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等我去把你抢回来,以后跟着哥混,哥带你吃香喝辣的。”
“好,等着白哥哥罩了,”离王殿下亲了亲他的耳垂:“吃香喝辣就算了,吃吃你就行。”
白哥哥松开手,冷漠无情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乔央离笑了笑,神色骤冷,瞥向街角的一个胡同,而一直躲在那里观察的人猛地缩了回去,再不见踪影。
白濯紧赶忙赶回到将军府,发现蒋平并不在,只留了一桌丰盛的早膳,和管家的一句话:“少年,大人说您吃完了去书房找他。”
“哦。”吃人嘴短,退一万步说,白濯也算是寄人篱下,有些时候还是不能太任性的,加上昨夜的事情,让他有些心虚,害怕蒋平因此责备他。
不过若能责备他一次,白濯也是挺期待的,从小到大他都在蜜罐中长大,从未被谁指着鼻子骂过呢,挺是新鲜的。
白濯略略喝了碗白粥,便叼着个包子去书房找人了。
将军府是重新修葺过的,四通八达,极易迷路,白濯还得靠着管家带他,这才不至于浪费过多的时间。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书房。
书房的门紧闭着,白濯便抬手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这才推门而入。
蒋平正在整理文书,见他回来,整个人都明朗起来,他招招手让白濯过去,给了他一本书,道:“白儿,过来,这是爹这些年一直存着的,想着以后见到你了,再教教你。”
“什么?”白濯接过那本书,外头用厚厚的宣纸包着,应该是翻了无数遍,宣纸已经有些破损,也看不清上面的字,他便翻了两页,发现竟然是一本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原本应该是这个父亲教会他识字读书的,但是阴差阳错,父子分离数年,爱不得,恨不得,再次相见,已疏离至此。
其实相见至今,白濯的心始终波澜不惊,直到他握着这本书,感受着一字一句炽热的温度,他才鼻子一酸,几乎落泪。
面前的人是他的爹,两人流淌着相同的血液,尽管不敢寻找白濯,但是蒋平无一日不在想他,以前的十几年里,都假装白濯就在身边,他教儿子提笔识字,享受天伦之乐,儿子在外受苦,他会撸袖子打人,为他出气,或者父子比试,酣畅淋漓。
只可惜太晚了……
蒋平起身走到白濯面前,抬手给他擦泪,还没碰到,便被白濯躲了过去。忽的,心中像是被锤了一下,他的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放也不是,往前也不是。
他没有开口,心中叹气,正要放下手,白濯突然动了,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教我识字吧?”
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从头到尾再教一遍。
蒋平愣了下,下一刻几乎乐疯了,点点头:“好好好,那……从《三字经》开始?”
“好。”白濯道。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那个“翌日”了吗,其中包含2万字不可描绘内容,我就不说了(推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