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夕阳西沉,温度又降了?下来。
晏离生是被冷醒的,睁开眼?,看着头顶陌生的白色吊灯,他懵了?一下。
转头看去?,黄色的光透过米色的窗帘,留下暖黄色的斑斑点点。
脑子一阵剧烈的痛意袭来,一抽一抽的疼。
晏离生闭上?眼?,抬手捏了?捏太阳穴,脑中闪过零碎的片段,混乱的,迷离的。
最后,是一片昏暗中,女人软软的唇,和鼻息间缠绕的樱桃香,很甜……
就在这时?,半搭在身上?的被子动了?动,鼻尖的樱桃为?愈浓。
晏离生的手突然一僵,偏头看去?,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正依偎在他手边睡得正香,呼吸浅浅。
被子也全被她卷了?去?,而他身上?只搭了?个被角。
“晏离生。”
“我喜欢你。”
“今天我说过的话,你醒来还会记得吗?”
“那如果我让你亲我,你会吗?”
……
他会。
他吻了?她,迷迷糊糊地把她拖到?了?床上?……
清晨时?分?,太阳刚刚升起,拉上?了?窗帘的室内一片昏暗,只能看清淡淡的轮廓。
一墙之隔的吵闹,鼻尖香甜迷人的香,唇下软弱的唇瓣,手下柔软的腰肢,她像只小兽,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似乎一切只剩下本能。
他最厌恶的本能。
佟婉那样高洁端庄的名门闺秀,因为?这种本能,就算在婚后也常辗转在各种男人的床上?。
白天高贵优雅如白天鹅,夜间脱下金贵的外衣,放纵享乐,不顾家,更?不顾他。
被他无意间撞破,她哭得歇斯底里,像个疯子,告诉他,她只是病了?,她也不想这样,她努力过,但是瘾深入骨髓,戒不掉。
晏离生不能理解,一个人,一个有思想的人,为?什么会彻底沦为?欲望的奴隶。
如果连身体都不能由自己?操控,那该多没用?。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讨厌这种本能,竭力避开,就怕变成和佟婉一样的人。
情窦初开的年纪,那种对性好奇又躲躲藏藏的朦胧感,对小男生而言本是美好而刺激的,可所有关于生理的冲动和欲望,对他来说,都像是不正常的病症,总让他回忆起不堪的画面。
和所有同龄人都不一样的他,反而才像是真的病了?。
晏离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本能所操控,成了?沦为?欲望的奴隶。
这样的他,和佟婉有什么区别呢?
晏离生薄唇紧抿,手紧紧握着拳头。
心像沉进暗无天日的深海,困兽在牢笼里悲哀地低低嘶鸣,声?音却被洋流阻挡,传不出去?。
突然,被子又被拉了?拉,暖意贴得更?近,温软的呼吸贴着手臂。
晏离生偏过头,看向?依偎在她身边的女孩。
她睡相?并不好,就刚刚那一小会儿的时?间,就换了?好几个姿势,她把手放在被子外,手肘压着被子,脸贴着手背,乖巧又温柔。
还是不一样的,小鸽子是一只很透彻的鸽子。
就算在这样杂乱的环境里,酒精放大了?人的欲、望,他冷眼?地看着男男女女在屈服在金钱或肉、体的欲望之下,她却依旧坚韧又脆弱的干净而努力的生活。
……
脑子昏昏沉沉,晏离生控制不住的乱想,越想越沉。
像是有手拉着他往无底洞拽,他努力睁着眼?睛挣扎了?会儿,最后还是闭上?眼?,任由铺天盖地的黑暗将自己?淹没。
就这样被淹没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不好。
……
再有意识时?,天光又暗了?几分?。
迷迷糊糊中,晏离生看到?一个身影在朝自己?靠近,下一秒,身上?附上?一层暖意。
宁歌跪坐在床上?,伏在他身边,弯腰给他仔仔细细地掖了?掖被子,轻声?问他:“醒了??”
“是不是很难受?头还晕不晕?”
说着,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迟疑了?会儿,又再次俯身靠近。
樱桃香味越来越浓,呼吸近在咫尺,晏离生下意识想往后退,额头上?却突然贴上?温热,比他的额头凉一点,很舒服。
紧蹙的眉心舒缓了?一点点,晏离生没有再往后退。
“好像有点烧。”宁歌低声?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语。
晏离生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充满了?担忧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嗓子干涩的发不出声?音。
宁歌立刻退开,下床捡起地毯上?的被子也盖到?他身上?,而后小跑着往客厅而去?。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一杯温水回来了?,扶起他喂了?两口,然后给他重新盖好被子。
“你再躺一会儿,饭好了?我再叫你。”
说完,她又跑了?。
看着那道?急急忙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晏离生抬起左手搭在额头上?,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