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
眉梢微扬,长安心底奇怪,却没再怀疑。
既能引人体悟苦谛,顾晏肯定有些本事。无论外表多不正经,他的向佛之心却必定纯粹澄明,该坚守的底线绝不会少,甚至比那些瞧着像高僧的和尚更要纯粹。
一切表象皆为虚妄,只有本心,才是唯一的真实。
“放心吧,我没力气逃!”见她忧虑的望向自己,顾晏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没有半个月,我是不会恢复的,插翅难飞!”
“这就好。”毫不惭愧的弯弯唇角,长安想了想,仍是稳妥的用绳子把他绑到栏杆上,这才抬步朝里走。
此间阴暗潮湿,常年不见日光,空气中满是混着血气的泥腥味。嫌恶的掩住口鼻,长安在囚房里转了一圈,最后站定于中央,轻轻跺了跺脚,“是这里。”
“你得挖那东西出来。”顾晏不安分的挣了挣,真诚的建议:“工具放哪儿了解吗?松开我,贫僧带你去拿。”
若有所思的望他一眼,长安环目四顾,踢开角落的枯草,里面果然藏着把斧头。
摇着脑袋“啧啧”两声,她不得不佩服:“身为待宰的猎物,你是怎么搞到这东西的?”
垂头丧气的哼哼着,顾晏不信邪:“你又如何猜到那里有斧头?”
“因为我清楚,你一定不会老实。”比出食指摇了摇,长安轻嗤:“对你,决不能掉以轻心。”
认命的叹口气,顾晏鼓鼓腮帮子:“姓严的对广成子早有不满,亏得那妖道还掏心掏肺,呵,终日打雁的最后反倒被啄了眼……”
“讲重点!”
“因着我是皇觉寺高僧,颇有几分名气,严冠杰便以为我佛法无边,存着救世心理,是专门来降广成子的。既要拉贫僧作同盟,自然得给些甜头,这就是其中之一。”
“他莫不是傻了吧?”掂量着手里的斧头,长安挑起一边眉:“不怕你打破栏杆跑出去?”
“我怎么会干那种事?”顾晏嘻嘻一笑:“而且,人与人间重在沟通嘛……”
“好,我晓得了。”
“……你晓得什么?”
“一定不能相信你这个骗子。”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可没骗他。”顾晏一本正经的反驳:“虽然与你一路游玩至此,但降服妖道也是贫僧的目的之一,只不过并非必须完成而已。一切全怪他脑补过多,与我何干?”
明明是跟踪尾随着偷偷摸摸来到安平,他却硬要说成与自己一行,长安无语的撇撇嘴,懒得反驳,弯身开始刨动脚下的地面。
潮湿腐败的臭气扑面打来,她屏住呼吸,手下加快了动作。不多时,“铿”的一声,斧头碰到硬物,她终于找到了想寻的东西。
“是什么是什么?”顾晏好奇的伸长脖子:“让我也看看!”
轻柔的拂开硬物表层的泥土,一角红布隐隐露了出来。垂眸感受几息,长安倏然变色:“你拿到的上个是什么?”
她问得不清不楚,顾晏却一下便懂了:“你不知道?”
“东西被你拿走,我怎么会知道?”
“我还以为,这是你们陆家内部皆知的隐秘……”见她不似说谎,顾晏顿时也正经起来:“我拿到的,是龙的第二子,睚眦。”
果真是睚眦,与百家村中村长之所言无异。
“你这人,猜到此物是我族隐秘还插手……”长安摇摇头,对他的人品又有了新的认识:“然后呢,怎么处理了?”
“我拿到的时候,它早已散尽灵性,后来就送去寺庙供奉了。”
他没必要在这事上撒谎,长安姑且信一回:“你究竟为何要跟踪我?这些物件,又与你何干?”
略微犹豫一瞬,顾晏无奈的叹口气:“罢了,这大概便是命了……”
“你在叨咕些什么?”
“说来你可能不信——”他淡淡的一笑:“我总有预感,你拿到它,会不妙。”
“一派胡言!”长安拂袖:“这本就是我陆氏的东西,如今也算物归原主,难道先祖还会故意坑我不成?”
“我只随口一提,你这么激动作甚?”顾晏往后缩了缩:“预感,预感懂吗?反正……我感觉很不对,你最好少接触它。”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无论百家村的睚眦还是这地底的东西,明显都是风水物件,比照山川地势春夏秋冬日月星辰,连摆放的位置也十分讲究。你便没想过,陆氏先祖缘何要布下如此大阵?”
“阵?”
“对,就是阵。”顾晏盯着那角露出的红布:“不信你拿出来瞧,仔细些。”
风水局贯来难破,好在年深日久,几经变迁,此处这局早已没了效力。屏住呼吸挖开这蒙着红布的物件,只见它大概三尺见方,坐北向南,赤金的底座黄中带红,明显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儿。
——这个,又会是什么?先祖设下这些局,究竟意欲何为?
深吸口气平复下纷乱的心思,长安双手合十,默默祝祷一番后,慢慢揭开了红布。
金光霎时大作,她和顾晏被刺得俱都闭起了眼。少顷,光芒减退,两个人再抬眸时,它却已经变成了一件普通的金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