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到这消息,六个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开口。
欺骗他们没好处,因此,无人怀疑傅氏话语的真实性。
良久后,萧鸿顺哭唧唧的耷拉下脑袋:“能跑我们早逃了,哪还用在这儿混?这下好,活着没老婆,死后倒多个枕边人……”
抬手拍他一下,萧逸沉声道:“我等无甚妙法,还请夫人相助。”
话是求人的话,可从他嘴里出来,硬是多了股命令的味道。
好在,外间的傅氏并没怪罪:“我、我倒是能够,但你们也晓得,我的处境本就尴尬……”
听出有门,萧鸿顺立刻央求:“夫人仁善,全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便帮帮我们吧!若能脱逃,我等必有厚报,休说一个柳来旺,便是一打也解决了!”
经不住他苦苦哀求,傅氏终于松口:“那好罢——他明日就拉你们出去,事不宜迟,只能今晚行动。天黑之后,我带着斧头来凿洞,你们现下多吃些,到时少不得要出些力气。”
兴高采烈的连连答应,一行人喜气洋洋,精神格外亢奋,几下一分,飞快把饭食吃个精光。
送出食盒、待她走远后,长安突然开口:“这个傅氏有点怪。”
几天来她从未出过声,是以话音落下,周围倏然静了一静。
下意识瞄瞄毫无表情的世子,黎平轻咳一声:“陆姑娘此话何解?”
长安蹙眉沉思片刻,方才郑重道:“直觉。”
“……”
“依我看,傅氏不似有癔症。”苏玄参在旁接口:“秋菊一直说她悲伤过度受了刺激,精神不大正常,但我们也接触了几日,你们可曾见她发病?”
没有。
她极喜欢与萧逸说话,作为与她聊天最多的人,萧逸对此也有些感触。
傅氏措辞斯文有条理,问话清晰,吐字准确,乍一瞧与常人无异。只是她的问题天马行空,很是逾越,尤其愿意探听他私事,这让萧逸感到……
非常怪。
这丝怪异不痛不痒,却如鲠在喉,不可忽视,让人十分不舒服。
但此时此刻,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只得先借助她,脱困再说。
——
许是知道马上能出去,这一下午分外漫长。天色擦黑时,萧鸿顺兴奋得绕着柴房走来走去,哪知多日不动,腿脚发麻,扶墙而起后尚没站稳,“扑通”一下就摔到了地上。
“没吃饱饭,浑身没劲儿。”不太好意思的嘿嘿两声,他按捺下心思作势捏腿,缩着脖子不欲再丢人。
漠漠看他一眼,萧逸动了动胳膊。连他都觉得身子发软,更何况这养尊处优的深宫皇子?
抬眸瞅瞅天色,长安犹豫一瞬,终是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我心里总不太踏实,还是起一卦瞧瞧。”
盯着她手中普通的铜板,诸人全有些懵。愣怔半晌后,三七好奇的倾过身子:“就拿这个?”
“没别的了,将就一下。”
“我也见过六爻占卜,可那些术士常用前朝的圆形方孔钱。”苏玄参纳闷:“市面上这种普通铜币也行?”
慢条斯理拿帕子擦了手,长安简单把自己跟前的枯败干草收拾一番:“古币灵气足,更易感应沟通。我身上只有这个,具体细节虽不可解,但好歹能卜出个吉凶。”
“这要怎么算?”萧鸿顺也连滚带爬的靠过来:“是根据……”
“哪那么多问题?”长安不耐的瞪去一眼:“说了你也不懂,瞧着便是!”
眼下太阳落山,天空暗淡,柴房里黑黝黝的,只从窗上的破洞间漏进几缕微光,勉强能视物。
双掌合十诚心祝祷,她将手中铜钱抛到了空中。正面
为阳,背面为阴,如此反复六次,每次的结果为一爻,再根据六爻来解卦。
从铜板落地后正反面的情况算,两阴一阳为少阳,两阳一阴为少阴,全阳面和全阴面则为老阳爻与老阴爻,此两种要特别记录。所谓“物极必反”,老阳变阴,老阴变阳,乃变卦,为变数,是本卦的重要参考。
从下至上在地面画好六爻,长安粗略一看,顿时蹙起了眉。
耐着性子静候了半晌,萧鸿顺忧心忡忡,小声道:“怎么,不好么?”
气氛如此凝重,他都不敢出大气了。
“解卦手法多样,以不同的方式断卦,结果也各不同。此非一时之工,有些复杂,我心不静,这次的工具又太过简陋,只怕断不准确。”
苏玄参新奇的抻长脖子,《周易》他也看过,地上记录的符号全都认识,但要从中判定吉凶,他却是不能。
“那要怎么办?”黎平忍不住开口:“不然,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