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后园景色极好,我正待去转转呢。”温文尔雅的礼貌微笑着,萧逸似是不经意道:“刚刚过来时一晃看到几株龙鳞竹,也算稀罕了。”
心中一瞬千回百转,江明心不自觉的绷紧神经:“世子怕是瞧错了,这里只有单竹、墨竹、四季竹,龙鳞竹太难侍弄,庙里哪来那名贵品种。”
“你这孩子真是较真儿,”杨氏带笑的嗔她一眼,“世子只是随口一提,偏你分什么单竹双竹,休学你爹那学究做派,旁人看着都嫌累。”
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紧张,明心立刻调整表情,笑着撒娇:“娘,你又在背后说人坏话……”余光偷瞄萧逸,见他垂眸喝茶,面无殊色,这才松下口气。
却不知,萧逸对她的怀疑更深了。
他那句龙鳞竹的试探,正常该是杨氏的反应,可这江明心却刻意分说,急于显示自己对后园多熟一样,明显是心虚之相。
——她到底想隐瞒什么?
“呀!”
婢女忽然失礼的惊叫,打断他的思绪。
大家全部望了过去。
“怎么了?”江明心的声音无意识紧绷。今天实在有太多事情超出掌控,她简直都草木皆兵了。
“我、我……”满眼惊惶的望向小姐,秀竹咬咬唇,一捂肚子:“我、小姐恕罪,我……”
“早说过少吃冰碗你不听,肚子疼了吧?”反应极快的训斥几句,明心皱起眉,不耐烦的挥挥手:“赶紧下去,把自己料理好了再来伺候!”
秀竹顾不得行礼,“诶”了一声,匆匆就跑,背影当真急切得很。
“你啊,”杨氏毫不起疑的点点她脑门儿:“别太好性,也多拘着点身边人!”
不动声色的递个眼神,萧逸在旁笑眯眯道:“江小姐是心肠好,夫人不必过分苛责。我看这丫头伶俐机敏,倒比一般的全都好些。”
“世子真是好脾气,我这女儿……”
眼见二人相谈甚欢,明心暗暗松下口气。漫不经心的一扫四周,她的脸色却蓦然变白,险些惊得跳起来——
萧垂文带来那贴身伺候的高大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
探头探脑的绕到后园,秀竹急得额上见汗,小声呼喊:“陆姑娘,你在这儿吗?”
刚刚她正在小姐身后服侍,冷不防瞄到长安站在窗外,拿着个荷包冲她摇晃。二人离得不远,其上白底绣青竹的图案叫阳光照得明晃晃的,刺得她双眼生疼。
——那分明是小姐做好要送程公子的,里面还夹着两张亲笔字条!
脑中一时纷乱如麻,她只能扯个蹩脚的理由出来见她。事关小姐声名,秀竹一刻不敢耽搁,生怕误了大事。
“陆姑娘,你在哪?陆……”
“我在这儿。”
旁侧突的响起个幽幽女声,她不防浑身一凛:“——你想吓死我啊!”
“我要见江明心,立刻,马上。”
没有理会她的大惊小怪,长安面无表情的站在树下:“你去把她叫出来。”
“不行!”秀竹断然拒绝:“你知道里面的是谁吗?”
“萧逸,王府世子,她的未婚夫。”
“……”
“我和萧逸互相认识,彼此厌恶。你若办不成,我就亲自找去禅房,到时说不定他会好奇,我与江明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秀竹差点都要哭了。换成以往,她早就毫不留情的开口训斥,可现在认定陆姑娘是活神仙,她的态度不自觉就矮了一截:“小姐她真的出不来……”
“那我自己去。”说着,抬步就走。
“诶诶诶,别!”慌手慌脚的拦住她,秀竹无奈:“您且稍候……”
“我只等半盏茶的时间。”
“……!”
陆长安素日里笑嘻嘻的没个正经,今儿却反常得宛如变了个人。秀竹摸不清深浅,唯恐她发起疯来真去硬闯,不敢轻慢,只好硬着头皮转回去:“小姐。”
福身见礼后,她低垂着头,又急又快道:“外面女客找您,说有急事。”
这贱婢三番两次的出状况,杨氏早就不耐:“什么急事?天塌了?”
“可能是唐小姐来了。”
镇定自若的站起身,江明心从容微笑道:“英国公夫人的远房侄女,上月刚来长安,国公夫人还延请名门,特地给她接风呢。”
杨氏想了想,微微扬眉:“就是那位唐小姐?”
果真如此的话,她们还真得罪不起。
明心弯弯唇角,并没正面回答:“我们约好一起拜佛赏玩。”
杨氏一贯相信女儿,闻言就有些为难:“可是……”
“无妨。”善解人意的放下茶杯,萧逸长身而起:“我下午还有约,也该告辞了,江小姐尽管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