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气温随着农历新年将近有缓缓变暖的趋势,窗外艳阳高照,云神科技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内,却是阴云笼罩。
陈望被夹在许墐和蒋竞年中间,有一股立刻去世的冲动。
“蒋竞年,你疯了吗?你相信她?所以,你是觉得策划书自己改的数据。”
“我没这么说。”
“但你就是这个意思!这么一目了然的事,你说调查?调查什么?”
蒋竞年看她:“你就这么百分百认定是她的原因?”
许墐冷笑:“不然呢,策划书是她发出去的!”
蒋竞年沉默下来,许墐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试着用温和的方式和蒋竞年沟通:“我知道沈蕴是你的助理,又是你的高中学妹,你护她也是情理之中。但是竞年,这件事明摆着就是因为沈蕴的失误导致的,还有什么可调查?”
“许墐,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在工作上,他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若非如此,今天云神科技公司也做不到如此高度。
他认识的沈蕴,从来都是一个咋咋呼呼的人,高中时代尤甚。后来重逢,性子虽然改了不少,马虎之事仍然偶有发生。
可是,在重要的工作上,沈蕴是十分谨慎细致的。尤其对于爱家集团的这份策划书,旁人不知道沈蕴花了多少心思,蒋竞年知道。
好几个晚上,他下班的时候,看到沈蕴埋头窝在工位上整理历年资料、核实各项数据。
在这件事上,他相信沈蕴不会犯这么幼稚的错误。
许墐胸口憋了一口气,提不上来、落不下来。半晌,深深吸了口气:“好,你查。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倘若最终结果是沈蕴的原因,那么……”
“我负责。”蒋竞年打断她。
办公室的空气一瞬间凝固,许墐难以置信地看蒋竞年,仿佛眼前站着的人,不是那个并肩作战了许多年的好友,更像一个从未交涉过的陌生人。
连陈望都吃惊地看蒋竞年。
蒋竞年面不改色:“公司亏损的钱,我会想办法填上。”
“蒋竞年!”许墐猛然站起,“沈蕴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为她斥巨资?”
“她是我的助理,她的工作出问题,我该负责,欠公司的钱我会还上。”
许墐精致的脸上,脸色转了几转,下一刻却忽然哂笑起来:“蒋竞年,想不到你还有圣父潜质啊。”
闻言,蒋竞年颦眉,望向许墐。
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陈望站出来打圆场:“你们这是干什么,要不要先打一架呀?这事不是还没查吗,等查出结果我们再商量怎么处置,好吧?”
“再说了,爱家那边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现在首要解决之事是先跟爱家沟通,再的的责任。”
陈望用拳头锤了下蒋竞年的肩膀。
“这个项目本来就是你谈下来的,说什么欠钱不欠钱。”
蒋竞年沉默着,没说话。陈望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天大地大,都比不上胃大,哥请你们去吃大餐。”
“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去吧。”
陈望了解蒋竞年脾气,不再多劝,转头拉着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许墐往外走,“他没口福,我们去。”
随着关门声,办公室恢复安静。
蒋竞年盯着那份报告看了好一会儿,起身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的员工都去吃午饭了,总经办的工位上,沈蕴直勾勾地盯着电脑上的资料发愣。她怎么都想不通,这好端端的八百万怎么会变成八十万。
难道真的是自己疏忽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按照合同条款,由于员工的工作失职导致公司产生严重损失的情况下,辞退算是最轻的处罚。
蒋竞年又该如何?前脚才说相信她,后脚她就要打蒋竞年的脸吗?
或者,她去求爱家集团,努力去弥补……
烦躁的揉了下头,沈蕴长长叹了口气。
且不说她有没有资格和能力去弥补,就算有,爱家集团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失误不过是他们压价的借口罢了。
“咚”一声,沈蕴将头撞到桌上,有一种无哭无泪的疲惫感。
“真没用。”她喃喃自语。
这时候,有人轻叩了下桌子。
沈蕴抬头,只见蒋竞年站在她工位旁,对她说道:“拿上你的电脑,来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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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神公司门口的电梯间,许墐仰着头,眼神盯着电梯上不断变化的数字。
陈望双手揣兜,瞄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今天怎么回事?”
他和许墐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到大,两人一路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高中,甚至连大学,都考进同一所。认识两家的亲朋好友总会调侃陈父和许父,看来你们马上就要结成亲家了。
但是陈望知道,许墐不喜欢他。
许墐比他大两岁,性格却是比他沉稳许多。在陈望眼里,许墐知性、稳重、温和,像仙女一样的存在。
可今天,仙女偏离了人设,言语尖锐、咄咄逼人。
“怎么这么激动,一点都不像你。”
许墐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下,收回视线,转头看陈望,苦笑道:“是吗?是不是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
陈望一愣。
“怎么会。不过话说回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发火。”
恰好此时,电梯“叮”的一声,到了。
两人走进去,陈望按下负一楼。
许墐转过身,电梯里映出自己那张姣好的容颜。她向来自信,如今却陡然生出一丝挫败感,这是她三十年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感觉。
她咬了咬唇角,眼眶微微发红。
那一晚,她见蒋竞年迟迟未归,出来寻他,不想看到蒋竞年敞开羽绒服将沈蕴裹进怀里的那一幕。沉沉夜幕中寒风萧瑟,许墐被都冻得全身发寒、嘴唇发紫,脚下却是一步都迈不开。
她这么骄傲的人,放着国外的高薪不要,毅然而然回国,同他们白手起家、创立云神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