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天太黑,路灯又过于昏暗,车内的情形一概看不见,沈蕴只扫了两眼,收回视线。
很快,沈蕴就走到公寓门口,电话里杨爱芳问她:“元旦回来吗?”
按下电梯按键,老旧的电梯咯吱咯吱作响,沈蕴回了句:“不回了,刚到新公司,事情比较多,过年再回去吧。”
电梯“叮”一声,开了。
沈蕴走进电梯,按下十楼。电话里絮絮叨叨的声音停了片刻,沈蕴抽了下鼻子,冻得发红的耳垂渐渐泛热,她又问:“最近哥有回家吗?”
“有一个月没回家了。算了,不想说他,你快到家了吧?”
沈蕴把想说的话咽回腹中,应了声,说:“妈,你赶紧睡吧。如果钱不够用的话,记得跟我说。”
手机那头又静了瞬。
电梯到达十楼,沈蕴出去,才听到杨爱芳说:“你放心,家里不缺钱。阿蕴,你一个人在外头,妈妈照顾不到你,你千万不要委屈自己。还有之前你说的那个画画的兼职,妈妈是觉得——”
沈蕴用脚都能猜到杨爱芳接下去的话,忙打断:“妈,我不会虐待自己的啦。”
杨爱芳哪里不知道沈蕴的心思,暗自叹气,说了句“早点睡”便挂断电话。
扭锁开门,揿亮灯,换鞋,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沈蕴将钥匙放到玄关鞋柜上,刚要伸手脱羽绒服,手臂忽然被攥住,紧接着是一股力道,拉着她往阳台走。
几步踉跄,沈蕴拧眉,刚要开口,却看到室友俞快神色凝重的朝她“嘘”了声,“你刚才回来有没有发现异常?”
“没啊,什么异常?”沈蕴反问。
俞快将她拉到阳台,小心翼翼的往下瞄了眼,再看向她时,脸上多了几分严肃。
“刚才我在阳台晒衣服,看到有人尾随你。”
沈蕴吓了跳,“尾随我?不可能吧。”
“真的,不信你自己看,他还在楼下,从你进来他就这么一直在楼下站着。”
沈蕴顺着俞快的眼神望下去,只见一抹修长的身影立在风雪中。他撑着黑伞,面容未明。伫立片刻,转身离开。
那身影转瞬淹没在黑暗里,沈蕴方觉后怕。
当今社会这样的社会新闻层出不穷,年轻姑娘被残忍杀害事件时有发生,想到这里沈蕴心惊肉跳:“……会不会是我们太敏感?”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那人跟你到楼下,你进来后他就一直站在那,”俞快用手指楼下,“绝对是冲你来的。”
她这么一说,沈蕴更紧张了,忐忑道:“那怎么办?”
两人进屋,锁好阳台门。俞快说了句“你等会”,趿着拖鞋跑进自己房间,不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类似钥匙串的东西,塞到沈蕴手上。
“这个你先拿着防身,这几天回家别太晚,或者我下班去你们公司找你,咱们一道回来?”
“别了,太麻烦。”沈蕴接过,研究了一会没整明白,问:“这个是什么东西?”
“防狼神器啊。”
前段时间工作忙,俞快经常加班到深夜,为了安全起见就淘了这么个东西。
俞快按照说明书上的操作说明,给沈蕴仔仔细细讲解了一遍。
末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跟傅孟易说一声吧,反正他有车,接你也方便。”
“别别,”沈蕴连忙阻止:“昨天一块儿吃饭,他说这几天都要加班呢。”
就算傅孟易不忙,她也不好天天麻烦人家。
“没事,这几天我回家会小心,说不定是我们自己吓自己,兴许人家是这儿的业主。”
“行吧,那你自个儿小心点。”
-
深夜十一点,路上车辆寥寥,黑色大奔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十字路口亮起红灯,大奔缓缓停下。
红灯时间足足有六十秒,奔驰车内驾驶座上,蒋竞年单手扶着方向盘,暗沉的眸子静静的望着交通信号灯,在沉思。
沈蕴撑伞从车前走过的身影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久久不散。
为什么她会住在这种老小区?她家里不是做生意的吗?她家境不是很好吗?
有很多问题在脑海里盘旋。
他素来聪慧,自小智商就比一般人高,做什么事都是游刃有余。无论是高考,还是考研,抑或是创业,只要他用心做就能做到最好。
唯独面对沈蕴。
那种一无所知、琢磨不透的无力感几近将他吞噬。
信号灯由红转绿,后面有人按喇叭催促他。蒋竞年收回思绪,一踩油门,大奔冲出路口。
大约五分钟后,蒋竞年将车开到路边,停下,按了双闪。
拿过手机,打开微信,翻开通讯录。
指腹滑动,一个个的微信好友名字快速从眼前滑过,通讯录里的名单很快见了底。
面无表情盯着看了会,蒋竞年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掏出烟盒,点了根,咬住滤嘴。
窗户被摇下的瞬间,渗人的寒意夹杂着雨雪扑到脸上,眉眼染上一层霜凝。
烟雾氤氲间,蒋竞年才发现,这十年间,他竟真的与S市断得一干二净。
到如今,能联系的故友竟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