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后,三人下楼,就被告知王彩珠请了病假。
徐小梅当先骂了一声,说她贯会偷闲,要经理记下扣她工资。
但阮语瞧那位和沈随一起来的经理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于是微微笑道:“江经理,彩珠中午时就有些不对劲的样子。您知道她住哪儿吗?我下班后去看看她。”
江飞翰先是惊讶,而后眼里流露出一种奇怪的赞许,片刻后给了阮语一张纸条,上边写着王彩珠的地址。
等江飞翰走了,徐小梅就急忙问:“你真要去看王彩珠?”
阮语夹着那张纸条,微笑着晃了晃:“先留着吧,万一以后有用呢?”
于是徐小梅明白了,扯走还在询问要不要一起去的徐小兰,开始忙活即将到来的晚高峰。
到晚上八点左右,饭店大门合上了锁,一天的工作就此结束。
这一天轻松到让阮语不可思议,但从徐家姐妹俩的态度来看,这样的轻松属实正常。
想起以前在文工团时,上午下午甚至晚上都会有各种安排。大部分是声乐舞蹈排练,晚上的时间,则会安排文化课程。
有汇演行程了,他们还得扛着超重的乐器,坐上卡车去别的省市。
阮语还记得,最辛苦的一次,是去边疆做文艺汇演。那次他们光火车就坐了三四天,到了那边,不少人高原反应,哪还有力气去唱歌跳舞。
可再辛苦还能有边疆的战士苦吗?他们只能一边喝着红景天泡茶,一边努力克服身体不适去表演。
更多的时候是演习时的“阵前鼓舞”,大家扎着红腰带,站在烟尘漫天的路边打快板,呛了一口灰还得忍着。
和文工团比起来,国营饭店简直就是逍遥乡。
夜间的宛市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连路灯也只在主干道上有零星几点。
阮语提着手电筒,慢慢朝小区走去。大门口门卫室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门口大爷觑着发黄的眸子看了她几眼,从门卫室拖出了一箱东西。
那是后勤分配过来的劳保用品,阮语签字收下,夹着手电筒慢慢拖。
才走了几步路,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我来。”
阮语被吓了一跳,回头就见沈随站在身后。他依旧是黑衬衫配深灰色竖条纹西裤,手里提着他的刀具箱,像要去赶赴什么会议。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阮语不大高兴,松开了手里的东西。
沈随便上前来,单手拎起让阮语十分为难的箱子,走在了前头。
“你知道在哪?”阮语快步追上去,又问。
显然沈随是知道的,他很快就拐进了正确的单元楼,上二楼,将东西放下。
阮语跟在他后边,瞧着黑洞洞的楼道口,又有点怕。
眼看着沈随正弯腰把箱子挪到墙角,阮语三步并两步冲上去,站在了上三楼的楼梯第一阶。
“谢谢你,你真是好人。你要回家休息了吧?”阮语笑眯眯地看着沈随,有了阶梯做垫脚,她终于能直视沈随的眼睛了。
不得不说,这是很好看的一双眼睛。
眼瞳深邃似海,鸦羽般的睫毛框起所有的沉沉注视,让阮语有些心悸。
有些人的眼睛会说话,有些人眼睛能看心情;可沈随眼里什么都没有,就像他的脚步一样,悄无声息。
“你……”阮语沉吟着,道,“你不休息吗?在后厨一天很累吧?”
沈随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微小的变化,他有些想笑,这小骗子,嘴上说着关心,实际上字字句句都是在赶人。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没人比这小骗子更熟练了。
阮语只看见他手腕微微一抖,一把小钥匙就捏在他指尖,接着沈随转身,打开了对面的门。
“你早点休息。”沈随说完,轻轻拉动把手,将自己的身影掩在了门后。
阮语先是一惊,随后肩膀就松弛下来。
她没想到这位住自己对门,后来一想,又觉得这边应该是国资委圈下来的饭店宿舍,沈随住她对门也没什么稀奇的。
难怪早上他等在楼道口……
阮语一边想着,一边把箱子踢进门。
开灯后她检查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两套统一的衣服,一双胶鞋一双黑布鞋,除此之外就是脸盆杯子牙刷牙膏一类的日用品。
东西十分齐全,几乎什么都不需要阮语准备。
国营饭店发劳保用品是这么齐全的吗?阮语有些疑惑,文工团是按军队标准发这些东西的,也就只比这一箱多那么几件而已。
将所有物品规整好后,阮语就去洗漱,之后在桌边坐下,把今天从王彩珠那边得到的信息给记录到了本子上。
阮语看着两页满满的分析,心中琢磨着,得想个办法让王彩珠和阮清清撞见一次才好。
说不定,她会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第二日一大早,沈随依旧是等在楼道口,递来一个牛皮纸袋。
这回里边是鸡蛋烙饼,又是阮语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