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找她,通过朋友,通过侦探,整整找了半年多,终于在圣地亚哥找到了她,那时候她有未婚夫,也就是你的亲生爸爸林意,但我像是中了魔一样硬是拆散了他们,把她带回了国内,我从来没有真正想要的人或者东西,但乐颂,是我一辈子唯一想要得到的人,我爱她,比爱我自己更爱,可她一点都不爱我,我强迫她接受我,费了好多的功夫,但她真正开始接受和我在一起,是在你快出生的时候,她摸着还在肚子里的你,像画像里那样子微笑,对我说,要给你起名为宁,幸宁心哉的宁。”
“乐宁,我才是最大的罪人,从一开始我就在强迫她,直到她死,我才意识到,爱情其实强求不得,爱一个人就是让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完全没有做到。”蒋延转过身,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乐宁,我是你永远的继父,你会是我将来唯一的遗产继承人。但我只爱你的母亲。”
墓地里躺着乐颂,还有众多死去的亡灵,蒋延说他会给我万贯家产,可是那么多钱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我只想要两个人的爱,可一个人已经死去,另外一个人则告诉我他永远不会爱我。
世界是一个窄口的玻璃瓶,我像是一个盲人一样在瓶中苦苦找寻出口,花费了一年又一年,当我终于找到出口的时候,却发现我依然出不去。瓶口太小,而我的体积又那么大,不管我横过来还是倒过去,我就是出不去。所以,我还是要被困在小小的玻璃瓶里,一个人,孤单且绝望。
我流着泪走上前抱住了蒋延,蒋延没有预料到此举,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并没有推开我。
此时他的身体被被包裹在黑色的西服里,我感受不到他一丁点的体温,他是我命中千方百计想要接触到的神,但他总是离我那么远,远到即使我抱着他,依旧感觉和他相隔十万八千里。
蒋延,我想到国外上学,可以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是的,我想离开这个城市。十几年里,这个地方只带给我一点点的甜蜜和感动,更多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身份留在这个城市,我有一张和乐颂几乎一样的脸,但我连她一半的存在感都没有。日子在一天一天的过着,天亮了会迎来下一个天亮,我在每一个天快亮的时候都会告诉自己,乐宁,你会快乐的,但其实,乐宁一点也不快乐。
魏新则曾经问我,乐宁,你是因为喜欢画画才学的吗?
事实上学画的最大理由是,蒋延。
蒋延的画室里是一张又一张的乐颂,我的素描本上却是一张又一张的他。
2012.04.15天气:晴
妈妈,我亲爱的乐颂,东京的樱花开得真好看,我偷偷捡了地上掉落的一朵夹在课本里。新来的日语老师是个可爱的老太太,总爱一板一眼的讲笑话,看起来既正经又有趣。
爱是不夜城,我现在,选择逃离那座城。不是不再爱他,而是想要爱他的同时也爱爱自己。
你会想我吗?但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