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血色全无,白得像一只鬼,双手紧紧捂住脑袋,全身颤抖。
乐颂一定听到了我和蒋延的对话,否则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子。
催眠并不是绝对的可以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它只能让人短暂性地失去记忆,一旦遭受到某种强烈的触发,这个人的记忆还是可以恢复的。
蒋延蹲下身体,轻拍着着乐颂的背:“乐颂乖,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乐颂没说话,而是在我和蒋延没有一点预料的时候站起来冲了出去。她的速度很快,快到矫捷的蒋延都没能抓住她的衣角。
我和蒋延赶紧追她,乐颂现在很不对劲。
乐颂穿着睡衣奔跑在马路上,似乎后面追着她的我和蒋延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偶尔她会边跑变朝我们望一眼,但是脸上是十足十的恐惧,我不知道她是在怕我还是在怕蒋延,她拼足了劲地向前跑,两只拖鞋早就跑丢了,光着脚踩在柏油马路上,我想,她的脚肯定擦伤了。
那天的山路很黑,路灯坏了好几个,我第一次对蒋延这栋别墅的位置很不爽,为什么要在山上,在市区,肯定会有路人帮我们拦住乐颂的。
在即将拐弯的时候,我感觉一束光从那头照了过来,那是汽车的光,似乎有什么很不好的预感,我和蒋延在那束光出现的时候同时朝乐颂喊:“小心汽车!”
但是没用的。
乐颂在遭遇重创后先是被撞的飞起了五六米,然后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看到她像纸片一样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下落的时间很长,长到我在朦胧的灯光里可以看清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化。她看着我,像小时候一样,满脸的宠溺和温柔,除此以外,还有一种深深的解脱,我的心里闪过两个字:妈妈。
我的情敌要消失了,可我的妈妈也要消失了。
大片大片黑色的液体在乐颂的身下流淌着,一个人怎么可以流出那么多的血液,多到变成了小溪,成为了我很多年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蒋延像是一缕游魂般朝着乐颂走了过去,他先是探了探乐颂的呼吸,然后跌坐在了原地。他的身体此时笼罩着一层灰败的气息,连躺着的乐颂似乎都比他要鲜活一些。
我知道,乐颂没了呼吸。
她终于离开了这个对她而言像是一场戏剧的尘世,而我们活着的人还将继续痛苦而又绝望的苟活,因为得到不想要的爱而残忍,因为得不到想要的爱而堕落。
死亡的丧钟已经敲响,上帝慈悲的目光望着地上跪着的祷告者,他给予他们生的权利,却不能决定他们死的变数。这大概是这个天地主宰者唯一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