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我的草莓呢,我的草莓呢?”
乐颂像个小孩子一样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嘟嘴卖萌,蒋延很吃他这一套,我也不例外。
包里的草莓是我和魏新则在超市里买的,饱满鲜红。超市的卖货阿姨夸下海口:不甜不要钱。但其实有点微酸。
“宁宁,刚才跟你一起的人是谁?同学吗?看着比你大。”蒋延眼镜下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向我,带着点微凉的感觉,像是初冬的第一场雪。
乐颂抱着一盘子草莓跑去看动画片了,我刚回房间不久蒋延就走了进来。
“他是我美术班的学长,叫魏新则,确实比我大,已经高一了。”
“所以,你在早恋吗?”我坐在床上,蒋延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不知怎么的,我感觉他在生气,他一生气的时候眼睛就会微微眯起。
其实只要说不是早恋就可以了,但不知怎么的,我内心的怨气突然间倾泻而出。
“我早恋又怎样?这和你有关系吗?我们是真正的父女吗?你和乐颂从来都只顾着对方,你们根本不在乎我。那我早恋还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每说一句话,就觉得像把自己的心剖开一样难受,我歇斯底里,我像个小丑一样激动,可蒋延还是不动声色,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发疯。
“蒋延,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连乐颂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要不是因为我有一张和乐颂相像的脸,你是不是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我气的发抖,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我捂住自己的双眼,不想让蒋延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你高高在上,我渺小如蚁,可我很想靠近你,哪怕你不愿给我一点点的回应。
我哭了很久很久,我从不知道原来我的眼泪,我的委屈这么多。
过了良久,隐约有一双手放在我的肩头,那只手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我的肩膀,然后沿着血管一路向下,到达我的心脏,那温度一点都不像他的眼神一样,反而是暖暖的。
“别哭了。”只要三个字,我就丢盔弃甲想为他去死,我怎么这么贱啊。
“乐宁,我不讨厌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乐颂,对你。”蒋延的声音里难得露出一些叫作脆弱和无奈的东西。
我不知道让他脆弱的东西来自于哪里,但也许,最初的最初,我们三个人大概也幸福过。
我突然想起来一点久远的事情。
在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有一次乐颂带我去公园玩,那天的天气特别晴朗,温暖但不炎热,公园里有很多人,有遛狗的,有带着孩子一家三口散步的,还有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妈。
我被放在一块沙地上玩耍。就在我玩沙子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远处一只白色的牧羊犬脱离了主人的绳索,朝着我和乐颂的方向奔过来,乐颂吓的白了脸但她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我抱起来,旁边看着我们玩耍的蒋延双手紧紧护着我和乐颂。虽然后来狗主人及时制止了牧羊犬,但我还是吓得哇哇大哭,蒋延和乐颂看到我哭都有些不知所措,一个用温柔的言语哄着我,一个忙着从妈妈包里找奶瓶。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也许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记忆的碎片就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我的血肉当中,只等到将来某个瞬间突然释放。
上帝在造人的时候想:没有一丝偏颇地去创造吧,我想让他们每个人都幸福。可后来,上帝的孩子们越来越不幸福。于是上帝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对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