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芝喝了一口茶,看着台上的二人冷冷笑着。
台上,二人嬉笑一通后,又都归了位,准备继续说了。
“咳咳,刚刚只是一场小小的意外,我们重说,重说啊。”
那奶音再次响起。
靳平安也夸张地动着红彤彤的嘴巴,尽力合着嘴型。
“早前,我哥哥靳玉,给大家伙讲过一出故事——就内个,落魄秀才?和女鬼小蝶的故事,还有记得的没啊?”
“记得!”台下有听过的跟着嚷嚷。
靳平安笑了,合着靳玉的声音说:“这出故事啊,说起来也很简单的。就是说这有个阔少爷出入烟花柳巷时,在恶霸欺人时,阴差阳错把恶霸给杀了,自己也被关进了大牢,被判了斩立决。”
“但他命不该绝呀,竟碰上了另一个苦命人——噢不,是苦命鬼,小蝶。”
“小蝶的事说来也简单了,便是父母吸血,贱卖女儿,她妹妹恨极,奋起弑父。可惜小蝶却被当作凶手,斩了脑袋。”
“小蝶死后怨气太重,不甘心转世投胎,便这么在人间转悠着——直到目睹了那阔少爷的事。小蝶不愿他跟自己一样被冤死,便动手将人救了出来。”
“这救了出来,二人自然找了个地方隐姓埋名,结成连理?,做成了一对好夫妻。”
众人一听到这儿,无不会心一笑,心想着我就知道。
台上的靳平安却又老成的一叹气:“他们呐,不仅做了一对夫妻,还做了我的好父母。”
“你们听他俩的爱情故事是开心的,可我做他俩的儿子,却一点都不开心!”
众人嚯了一声,没想到这故事竟这么续上了。
“我六岁那年,我跟我爹说,我这腰疼。我爹跟人打着牌九,非推了我一把,说去去去,小孩子哪有腰!”
靳平安还配合着话语,挥了挥这小短手。
台下也便跟着哄笑。
“我十?岁那年,我爹娘琢磨着给我上私塾,将来考科举当状元。可我不想,我就跟我娘说,我想跳舞!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娘竟同我说:跳五?你咋不跳六呢!”
靳平安夸张地用手比了个六。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此后的几年里,他们便想了各种法?子逼我去学,去考。而我呢,我是半点都没学进去。为这事,我娘都哭了。”
“她说我不知足,说她爹娘当初可从来没为她考虑过,就想拿她换银子。”
“我说娘您也没为我考虑过,我不想学您还非逼我去学。您是不想要银子,但您想要什么呢?——总不能是要我高兴吧?”
台下跟着笑,但这笑声中已多了几分对故事的无奈。
“我娘听完便哭得更厉害了!说我不成材,也不知足。我也痛苦,跟着往那青楼里跑。结果你猜怎么着——”
“嚯!我遇上我爹了!!”
台下大笑,还有跟着嘘声的。
“好家伙,我爹一见到我眼睛都瞪圆了!拎着我就往外扔,还说我这小兔崽子一点都不学好!”
“我也不乐意啊,我说您都可以来,我凭什么不能来?”
“我爹说他是老子,老子可以来,但儿子不许!儿子啥时候许?等他有孙子的时候吧!!”
台下跟着乐呵。
朱祐樘倒是眉头蹙拢,认着听了起来。
“我便跟我爹吵了起来,也便在这时,旁边屋子里?有争吵声。我和我爹急忙去看。”
“不想里头正发生着一场闹剧——清倌人与书生相好,却被恶霸抓包,恶霸想强占俩人。书生反击却被恶霸要了性命。”
“当是时,恶霸又想对清倌人不轨,我爹也拉着我就要跑。我却不管,奋力冲上去,以身护住清倌人——却听得呲一声,恶霸一刀扎进我心口。我疼得要命,死前却做了最后一样事。”
“我抄起清倌人的银簪子,扎进他脖颈,也一并解决了他!”
靳平安一口气说完,众人也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待他语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靳平安也叹息着摇头:“我走后,我爹娘应该会难过吧?但于我,当真是解脱了。”
“我太累了。我做不成他们满意的儿子。我只想歇歇。”
话落,偌大的场子竟霎那间寂静无声。
老夫人坐在上座,看到这一出故事说完,早已是气得脸色铁青。她愤恨地朝唐寅看去。
唐寅坐在台前,黑眸凝望着台上的靳平安,脸上虽一如?既往的淡漠,但眉宇间,却总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阴郁。
靳玉仍蹲在竹凳后头,感知着场子愈来愈静,她心头不由打鼓。
难道说,效果不好??
却听得叮一声,脑中蹦出粉色的提示:【已获得十?人认可,(10/1000)】
【已获得九十?九人认可,(99/1000)】
【已获得三?百人认可,(300/1000)】
也便在这时,一声嗤笑传来。
“也不知道这说的是什么玩意儿。”吴秀芝讥笑着开口,“人家过生辰呢,乐乐呵呵的,你来这儿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唐寅却淡笑了一声,端起茶杯,混着氤氲热气开口。
“是我叫她说这个的,有什么问题吗?”
他虽仍是笑着,但目光冷淡,打在吴秀芝身上,“吴姑娘若是觉得不吉利,不若离开?何必自讨没趣?”
吴秀芝闻言脸色瞬即变了。
唐老夫人却捏紧了佛珠,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唐寅便是故意搞出这一出故事来怄她!
砰一声轻响,佛珠断裂,碎了一地。唐老夫人沉声质问:“即便是不论吉利,这等低俗的东西,又如?何上得了台面?!”
“这若传扬出去,岂不是让我唐府成为他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