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自小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
她本是东府的嫡女,却在西府跟着那一群庶女一起,吃穿用三人皆是一模一样。
或许她一开始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区别,但是经不住她的奶娘一次又一次的提起。
“这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她常常这样想,带着愤懑和疑惑,还有迷茫。
母亲早逝;父亲在城外的道观里从不回家;哥哥又荒唐,连自己的儿子不好好管教,整日里只知道斗鸡走狗,花天酒地,那里还顾得上她一个小姑娘?嫂嫂是个继室,对自己也没有多深的感情。
因此,惜春总觉得自己可以算得上是孤苦无依了。兼之她并未体验过一天所谓的亲情天伦,自小便缺了父母的疼爱,因此,她的性子便有些冷。
在西府,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惜春的地位十分尴尬,说是客,却在自家常住,从不见她回东府;说是主,却又不是自家的小姐。
甚至有时候,惜春还会听到有些嘴碎的下人的议论。但是通常,对于这些,惜春都只是冷笑一声。
惜春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生活,但是忽然有一天,她的父亲从道观里回来了,还将她接回了东府。
惜春的生活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许是为了补偿她,贾敬对她可以说是全方位的关怀了。
奶娘偷拿自己的东西,惜春自己还未开口,就被父亲将那个奶娘打发了。
平日里在西府,四季衣服都有定数,只有换季时才能做衣服,且三人还是一样的花色,一样的样式,贾敬回来之后,便将那些东西全收起来了,不让惜春穿。又亲自去外面请手艺精湛的绣娘及裁缝,来与惜春量身定做,且也不拘时间季节,只要京城时兴什么衣服,贾敬就一定会叫人来给惜春也做一套。
惜春往日里跟迎春,探春一样的珠钏首饰,贾敬也不再叫她戴了,要么重新融了,做成了当下时兴的样子,要么就叫惜春留着赏给下人。又将惜春母亲往日里戴过的首饰头面挑了一些适合惜春这个年纪戴的,叫惜春拿去戴。
惜春身边的丫头婆子也变多了,之前西府的丫鬟,一个没留,全都打发她们回西府去了。贾敬又挑了好些机灵的丫鬟去伺候惜春,同时也将她们的身契一并给了惜春。
因此,这几日,对于惜春来说,简直就像活在梦里一般。
只是,惜春很快就回过味来,父亲这是在补偿自己,补偿自己因为他不在的这几年所受的苦。
“哪有这么容易就能让我原谅你这么久不在?!”惜春颇为不满的想着,“只是看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就勉强接受,给你一个机会好了。”
由此,贾敬每日都要被强迫着,陪惜春一起画一会儿画或者一起看会书。如果贾敬流露出一点不愿意或者心不在焉的情况,惜春就会用一种带着几分幽怨,几分失望,几分我就知道会这样,这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贾敬。
屈服于这种眼神之下的贾敬,只有老老实实的陪惜春作画或者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