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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正名(2 / 2)


所以,他直接将妹妹接了过来,入了合虚宗内小云峰,成了小师妹。近水楼台,他便费尽心思,频频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这两年陆怀泽一直对小师妹态度冷淡,纪言倒也不担心,只想着等试剑大会之后,修书一封,让家里人来议亲,两家旧情在前,长辈面前陆怀泽怎好直辞?

他的计划十分完美,谁知半路却杀出个来历不明的仪笙,截了他的胡。纪言大意失荆州,怎能不惊不怒。又不知该如何跟妹妹交代,只能冲仪笙撒气。

……

“我没事。”仪笙站起来,原地蹦了两下,“能走能跳的,你们去忙吧。”

潮生还想说话,她直接把人推进院子,笑道:“我还想回去睡会儿,天黑前别来叫我啊!”

转过身,笑意瞬间散个干净。仪笙闷头回到自己房间,捂着胸口,心绪翻腾,没了灵力的她实在太弱,连个金丹修士的掌风都避不开。

她坐到桌旁,抿了口杯中冷掉的药茶。思虑再三,还是取下食指上戴着的宝石纳戒。刺破指尖,血滴缓缓灌满红色宝石凹陷,房内霎时亮起刺目的金光。

仪笙探手,从虚空中取出一个白玉方盒,这里面是让所有魔修都为之疯狂的修炼心法《血魔祭书》,却被主人随意地丢在纳戒里,蒙尘至今。

打开方盒,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血魔祭书几个大字映入眼帘,仪笙捏着鼻子翻开,第一页便是死生契约,“若练此功法,需与血魔结契,献祭自己的灵魂。”几行字若隐若现,仿若涌动的血海。

“什么东西?”仪笙皱眉,将它扔回盒子里盖上,空气顿时清新不少。“还献祭灵魂?这血魔想的真是美啊!”

仪笙撇撇嘴有些失望,正准备关上纳戒时,忽然瞥见角落里一本破破烂烂的剑谱。封面上沾着油渍,已经结成了硬壳,书角卷成了猫耳朵,可见以前的主人时常翻阅。

“我什么时候还收了这种破烂?”仪笙沉思。翻开掉线的封面,入眼是一幅画,夜幕沉沉下的百尺高楼,房顶角檐上站着一个人,长剑握在手中,直指天幕。仪笙粗粗扫了两眼,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悬在桌边的手指血迹尚未干涸,不小心滴落在剑谱上,仪笙啧了声,随意一抹,血色的拖痕恰好印红了那柄长剑。仪笙起身净手,身后剑谱忽然立起来,封面油渍褪去,浮现出本来面目。

“咦?碎星剑法。”仪笙回来后盯着封面看了两息,奇怪道:“我没看错吧!”翻到刚才那一页,仪笙这才注意到画像右上角两行笔锋劲利的小字:危楼高百尺,唯我敢摘星。

“危楼高百尺,唯我敢摘星。”她默念完,发现自己身形竟被牢牢定住,动弹不得。画面中普通的长剑,化作澎湃的剑意,疯了般涌进她的识海,似狰狞的漩涡,将她卷入其中,难以抽身。

霸道的不讲道理的剑势几乎快要撑爆她的识海,奔腾的灵力浩浩荡荡注入她的丹田。仪笙冷汗涔涔,鼻间嘴角溢出血迹,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爆体而亡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忽然有些后悔:昨夜那么好的机会,没睡了怀泽君,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啊!

……

一觉睡到辰时,陆怀泽才幽幽转醒。白猫勾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起床,陆怀泽坐在床上不禁有些怔愣,百年来饱受火寒之毒的折磨,从无一夜安眠,昨夜竟睡得如此安稳!他下了床,扬声问:“潮生?什么时辰了?”

“师父,辰时了。”潮生捧着粥碗进门,上前为他束发。“徒儿看师父睡得香,就没叫您。”

“嗯。”陆怀泽应声,“你和三果最近气息稳定不少,等再过些时日,为师为你们挑选合适的功法。”

“谢谢师父。”潮生雀跃,目光落在玉碗上,想了想道:“早间纪言师叔来了,带了碗小师叔做的玉露粥,您可要尝尝?”

陆怀泽皱眉,“我早已辟谷,怎可耽溺口腹之欲?”戴好蒙眼的锦缎,他站起身,“罢了……等会儿去还给他就是。”

谁料潮生听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师父,徒儿晨间冲撞了纪言师叔,还请师父责罚。”

“为何?”陆怀泽脾气很好,耐心听了潮生的解释,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浮玉峰有浮玉峰的规矩,你做得对。我去看看她有没有事!”

……

仪笙门外,三果敲了许久门,都没人应声。他耷拉着眉眼,“大姐姐说要睡觉,让我们天黑之前都别来吵她。会不会……睡着了不想起来?”

“不对劲。”陆怀泽上前,衣袖轻挥,门栓应声而落。房门大开,仪笙歪倒在地,纳戒滚落在桌腿旁,地上一撮白灰,被扑进来的三果踩个正着。

气息紊乱,体内剑气纵横。陆怀泽扶着她的后背,用真气帮她疏导乱窜的灵力。“这么霸道的灵力哪里来的?”陆怀泽困惑,“难道纪言那一掌,打通了她受损堵塞的灵脉,识海里积压的灵力外放了?”

仪笙眉头渐渐舒展,陆怀泽松了口气。“三果去请瑶师姐过来一趟,潮生你守在此处,我去去就回。”

陆怀泽御剑飞行,瞬时便到了云峰。纪言入合虚宗,是拜在小云峰峰主门下。他到了纪言庭院,避免遇见纪柔,也不进去,只道:“纪言,你出来一下。”

“怎么?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纪言抱着剑踱步出来,吊儿郎当地攀上陆怀泽的肩,“春风一度过就是不一样,看你紧张的,二话不说就来找兄弟算账。”

“你胡说些什么?”陆怀泽不悦,拂开他的手,问:“你拍她那一掌用了几成灵力?”

“怎么?那妖女死了?”纪言嘲讽地鼓掌,推开欲关上院门,“哟……那可正合我意!您别在我这里耽误功夫,赶紧去救人啊!”

“张口闭口妖女妖女,你的修养气度呢?”陆怀泽抬剑抵住门板,“她是我浮玉峰名正言顺的小师妹,还由不得你来出言无状。”

两人起了争执,旁边院子有人探头探脑往这边瞧,窃窃私语。

被人撞破,纪言更加羞恼,口不择言道:“什么名正言顺,多半是爬了你的床睡出来的吧!浮玉峰几百年从不收徒,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师妹?”

陆怀泽本意并不是兴师问罪,只是想确认仪笙体内陡然多出来的灵力是不是来自纪言。

这两年多来,他对纪家兄妹处处照拂,平日里多宽和忍让。其他弟子不得擅入的浮玉峰也由得纪言来去自如。

可他们呢?之前冲撞师兄们便罢了,纪柔还给他下药,要不是范瑶恰好发现,纪柔说不定就得逞了。事后纪言让纪柔跪着认错,说她年纪小,是被人蛊惑才生出这一念之差。他那时百般求情,陆怀泽才没追究。传他的谣言也就罢了,如今还打伤仪笙,出言中伤!

许多事他不计较,只是因为如今这世上,能与他一同怀念兄长家人的,除了不怎么靠谱的义父,便只剩纪言了。

可是,他忘了,经常被宽容的人往往会变得越来越有恃无恐。

陆怀泽心里忽然空的厉害,他叹了口气。

“我再说一次,她是我浮玉峰名正言顺的小师妹。”陆怀泽一扬手,收回了纪言挂在腰间的玉牌,“若你下次再出言不逊,胡言乱语污人清白,我作为师兄定要为她讨个说法!”

纪言看他收回了腰牌,这才慌了神,急忙拦住他,“你干什么?没了玉牌我以后怎么去浮玉峰寻你?”

“不必来了!”他道。

陆怀泽指尖用力,玉牌在掌心化为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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