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高纬心中有些沉闷的,故作轻松地说道:“好了,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说着用袖子替斛律雨擦去泪珠。
斛律雨轻捶了高纬一下,娇嗔道:“你才是小花猫呢!”说完,靠入高纬怀中。
感到高纬一瞬间的僵硬,闷闷地说道:“让我靠靠,这两个月,我也好累。”
闻言,高纬的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怜爱地轻拍着斛律雨的背,把斛律雨往怀中推了推,好让她更舒服些,而斛律雨手中还紧紧地拿着那幅画。
而这一举动就让她们从此纠缠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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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纬,再高些。”“这已经差不多了,再高这纸鸢就要飞了。”金凤台下的草地上,高纬与斛律雨一起拿着纸鸢线,控制着纸鸢。
突然一阵强风刮过,纸鸢线断了,纸鸢飞了。
可二人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已无纸鸢的踪迹,斛律雨才问道:“阿纬,怎么不去追那纸鸢?”“纸鸢线断,是天意,再追回又有何益,还不如放它自由呢,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斛律雨淡笑不语,可高纬依然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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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銮辂的路上,斛律雨拿着帛画,朝高纬说道:“阿纬,以后你要经常给我画丹青,不准不画!”“遵命。”高纬宠溺说道。
正说着,前方来了一群人,见到高纬与斛律雨忙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免礼,孝珩堂哥、绍德哥哥你们来这作甚?”高纬问道。
原来这群人是高孝珩与高绍德,还有以元韶为首的元氏宗族。
“臣与太原王(高绍德),彭城公他们来金凤台,原是想将这金凤台画下来的。可是,臣刚刚看到一个更好的情景,就画了下来。殿下请看。”说完,把帛画递给高纬,
与斛律雨一起展开画卷,一看,竟是她们二人相拥的场景,淡雅的素色调,把二人的气质烘托得更加出尘。
高孝珩从旁说道:“臣刚刚看到这个场景,心中也不由赞美,便情不自禁画了下来,还请太子恕罪。”“堂兄言重了,你用如此高超的画技把我二人画出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怪罪?”高纬笑道。
“只是堂兄为何要将金凤台画下来?”高纬突然问道。“这金凤台集数百万民夫之血汗,实乃大成之作,画下来也好为后人瞻观。”高孝珩淡淡地说道。
“是啊是啊,广宁王说的极是。”高孝珩身后的元氏族人复议道,神情也透露出对奢靡的金凤台的沉迷。
“哼!”高绍德一声冷哼,说道:“像金凤台这种东西,在本王看来,还没几匹好马有用处!大丈夫就应该在草原上纵马驰骋,只有那些安于玩乐的人会沉醉其中。”
听了这话,元氏宗族都有些脸色不好看了,而高纬眼中却精光一闪,为了打破僵局,说道:“时辰也不早了,孤就与太子妃先走了。”“恭送殿下,太子妃。”
銮辂上,斛律雨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主意了?”“何以见得?”
“凭你刚刚的眼神,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主意了。”斛律雨自信的说道。“没错,不过我的这个主意,今晚之后,你才能知道。”“什么嘛!’斛律雨怒瞪高纬。
可高纬还是悠然把玩着紫砂茶盏,于是乎:“啊!你干嘛掐我?”“你到底说不说!”“今晚之后,我肯定告诉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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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太原王府
高绍德正在擦拭着高洋送与他的宝剑,突然,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于高绍德面前,
高绍德赶忙举剑指向那人问道:“什么人?”黑衣人没说话,只是把一个白玉牌交给了高绍德。
高绍德翻看着玉牌,玉牌上一面雕着一条玉龙,另一面则是一个篆体的“纬”。
看到这个,高绍德问道:“你是太子的人?”“是。”
高绍德一声冷笑,说道:“他找我作甚,难不成又是替他父皇下手,来要我命的?”
黑衣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给了他一个小翠玉瓶。
“这是?”高绍德疑惑道。“主子说了,你若信他,就喝了这药,他自会帮你达成心愿,让你在草原上快马驰骋,你若不信,大可扔掉。”
高绍德听了,没说什么,默默打开瓶塞,立时闻到一股清香,高绍德皱眉闻到:“若我喝了这药,你们会把我怎么处置?”
“此药能够使殿下五日无心跳,无呼吸。等到殿下喝下药的第五日,奴才会把您送到乐陵王府去,到时候殿下自会苏醒。”
“乐陵王府去那作甚?”“殿下的兄长就在那里。”
“什么,怎么可能!”高绍德惊呼道。“不管殿下信不信那人还活着的事,您只需给奴才一个答复,喝还是不喝?若是要喝,殿下要写一封信给昭信皇后,属下也会带给昭信皇后,免得昭信皇后真伤心地肝肠寸断。”
沉思了半响,高绍德说道:“好,我写。”
帛信写好后,黑衣人把信藏好,对高绍德说道:“王爷最好尽快喝下此药,免得夜长梦多,奴才先走了。”说完了,便消失了。
高绍德拿着玉瓶,喃喃说道:“仁纲,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说罢,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儿,人便倒下了,手中的玉瓶也不见了。
河清三年六月八日太原王高绍德猝死于府中,时年十七岁,武成帝追其谥号‘静’,是为太原静王。
其母昭信皇后李祖娥闻此悲痛欲绝,遂向武成帝上书,称愿去邺城北郊的妙胜寺进修,为大齐祈福,武成帝怜其痛失两子,便同意了。
其实在前世,高湛刚刚即位就去昭信宫奸污李祖娥了,最后还让李后怀孕了。
而那时的高绍德因为母亲不召见自己,又得了高湛和李后的事,便说了一些难堪的话,羞愧之下,李后竟把刚出生的女儿亲手掐死。
这可是触到了高湛的逆鳞,其后,高湛亲自用刀柄捶死了高绍德,并把李后打得血肉模糊,扔于御漕。后来还是好心宫人救了她,送与妙胜寺出家。
因为同情高绍德他们的遭遇,再加上答应过高洋要照顾好李后他们。
所以高纬决定先下手为强,先把李后送出宫,暂时躲过高湛。以后的事则顺其自然。
河清三年七月十八日邺都南郊
看着已经绝尘而去的高绍德,斛律雨问道:“阿纬,那些保护绍德哥哥的人就是你说的‘龙隐’吗?”“是的,只有他们才能保护好绍德哥哥,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救下的绍德哥哥再无缘无故地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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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清三年除夕邺宫朱明门
刚刚参加完除夕宴的高纬与斛律雨正慢慢向銮辂走去。
斛律雨突然拦住了高纬,问道:“你怎么了?一整夜都魂不守舍的,连玉龙扣没扣好都不知道。”说完,动手帮高纬把脖间的玉龙扣扣好。
高纬摇头道;“还不是陈国的事,自此陈叔宝监国后,我就一直担心着。”“陈叔宝那样的庸才监国,你应该开心才是,怎么还担心了起来。”
河清三年十月二十六日,陈帝陈顼突发重病,由太子陈叔宝监国,由孔昌,孙琦,何康三人辅佐。
太子陈叔宝却整日与内闱厮混,不理国事。孔昌三人也因此开始肆无忌惮地卖官鬻爵,使得朝政愈发混乱。
冷笑了一声:“风流多情的陈太子和他父皇可不一样,他父皇谨小慎微的,倒也不敢做什么,他可不同,他的想法常人难以想象。谁知道,他会出什么幺蛾子。只希望别出什么大事,不然统一之日怕是又要推迟了。’
要进銮辂时,高纬的身后天空突然出现一朵焰火,把她猛地一吓。
回头看着那虽灿烂却转瞬即逝的焰火,高纬心头突然有种感觉:
或许明年会有一个国家也是如此,虽开头华丽,却会转瞬随即,迅速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