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石板有一团黑漆漆的毒液发出滋滋滋的声响,另有一块三角铜钱在黏液内发出微弱的紫光。
昊歆的面色猝然发白,放下了手中的剑,“怎会这样?这竟然也不是烙山释令。”
“有烙山之主在,一切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燕青黎用剑锋挑起了三角铜钱,撕下了供台上的碎布擦了擦,用指头捏着对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思忖道:“还真是挂在屋檐的三角铜钱,连守山人手中的烙山释令都不过是山主所设的障眼法,看来想出去,必须要经过它的同意了。”
在她肩膀上的小猫懒洋洋地蹲着,喵了一声。
“还以为这便是出去的机会,原来只是空欢喜一场。”
昊歆突然想到昊晟,哥哥万一真听了她的话,拿着这假物出山,就糟糕了。
她面色又一变,手中的剑追踪着气息而出,她也快步跟上。
燕青黎合上了沉重的庙门,一道原本就存在的隔离结阵浮现而出,淡淡的金光笼罩整座烙山庙,将毒雾隔绝在内。
她拿出了翡翠绳链正要询问正主,转头一看,这人又不见了。
小猫在地上玩着那一块三角铜钱不亦乐乎。
燕青黎指尖捏住铜钱,打断了小猫的玩耍,无语道:“人走了你也不提醒我一声,随便喵叫一声也好啊。”
我可没你那么闲。
小猫窝在燕青黎的臂弯里伸了个懒腰,心里悠闲自在地想,有个人形的步辇果然方便,当初没吃了她而是留着她,是个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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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山殿内,广场上的打斗已然结束,恢复清明的人修周遭挂着彩,神情恍惚地看着面前尸体横陈的惨景,不由汗津津瘫坐下来,浑身发颤。
燕青黎赶到之时,正看见昊歆一动不动抱着昊晟的尸体,面容表情诡异非常,似是在笑更像是在哭泣。
她的哥哥并未带着假的烙山释令走出殿外,而是在被人抢夺的混乱之中,踩踏窒息而死。
“生时就无能,死还那般窝囊,也难怪连累我被困在这烙山,还被昊向池那个废物差点害死。”
燕青黎本想本分道一句节哀顺变,听昊歆这么一说,顿时喉咙卡住了。
昊晟体内的真气枯竭经脉衰败后,尸体逐渐生出尸斑,手臂也僵硬冰冷地滑在地上。
燕青黎蹲下身抬起了昊晟的手腕,他也戴着与昊歆如出一辙的绳链,但翡翠坠上的字有所不同。
昊歆的翡翠坠上写着思崖,昊晟的翡翠坠上写着念笙。
她愣了下,这两根绳链竟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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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晟的尸体很快就被黄符纸人们抬走,和其余的死者一块儿丢出烙山的结界外,很快,这些还尚有余温的尸体就被荒漠内的狼群撕扯成了几半吃入腹中。
昊歆跪在地上,眸中带着无法掩饰的仇恨,脸上却没挂上一颗泪滴。
一个窝囊的废物,做不成她哥哥的弱者,根本不值得她流泪。
但弑亲之仇,待她出了烙山,必然会向那眼瞎的旁系族长爹爹和渣男贱女一一讨回。
两根绳链忽然在眼前晃荡,连带着刻字刺眼的翡翠坠。
“你是何时偷走我的绳链的?”
昊歆从燕青黎的手中夺回了两根绳链,小心翼翼捏在手里,怒目直视望着她。
燕青黎盘腿坐在了昊歆的对面,微微一笑,说道:“这绳链可并不是我偷的,而是你在敲钟之时掉落的。”
昊歆鼻子哼了一声,视线则羡慕看向了燕青黎的身后。
宵明脸上带着关切,正安静在一旁等着燕青黎,但并不打算过来打扰。
昊歆生在宗族宅院,幼年之时总为吃饱喝暖发愁,她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亲哥哥身上,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入族长的眼,让他们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故而她从小并无玩伴,长大后,她也没见过几个像话的人,也没什么知心朋友。
这两个人的情谊让她觉得很是羡慕。
燕青黎语气温和地说道:“我之所以一直跟着你,是想问你一件事,我的一位故人也同你一般有这根绳链,而翡翠坠上也刻着思崖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