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灌来情感鸡汤这种事情,放在初父身上竟然一点都没有违和感,初缈笑得眼睛都弯在一起。
她很配合地应了一声,而后想到什么,安静了一瞬,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了些。
犹豫再三,她还是起了话头,“爸爸,我来拍戏的事情,妈妈还不知道,她……”
她的话没有说完,初父那边却已经明白了。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忐忑,他很轻地叹口气,“没关系,做你喜欢做的,有爸爸在呢。你——”
他顿了下,“你妈妈那边不用担心。”
初缈沉默着点点头。
挂掉电话时她的情绪明显不高,初父靠在椅子里,松了松领带,颇有些头疼。
对哄女儿没什么经验的初元铮,第一次犯了难。
不然再转一笔钱?
他伸手去放在拿桌子上的手机,余光扫到一旁亮着光的电脑。屏幕停在微博界面上,几分钟前《罪证之物》剧组凑巧放出来了几张定妆照。
初父盯着第一张一身黑色制服的江遇白打量了好几眼,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他把照片发到初缈的微信里,打了一个语音电话,“缈缈,这就是让你花了七千多万的那个野……”
“男人”两个字都到了嘴边,初父记起自己女儿追星的那股劲儿,最后还是给吞了回去。
“嗯?”初缈没听清:“野什么?”
初父沉默了下,改口:“我是说,也还挺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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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剧组的男主角,江遇白的戏份排得满满当当,一整天的戏拍完,天幕已经浓成了一团晕不开的墨色。
他换好衣服从化妆间出来,就看到站在走廊边的初缈。
小姑娘整个身子都倚在扶手上,站得懒懒的,像没有骨头似得,胳膊搭在栏杆上,一只手支着下巴,望着拍摄场地出了神,眼底空茫茫的。
走廊被白炽灯映得很亮,只有初缈一个人,连影子都显得孤零零。
江遇白脚下的步子忽然就换了方向。
被脚步声吸引,初缈回头,眼睁睁看着男人越来越近,直到最后停在身边。
他也学了初缈的姿势,略弯下腰,降低了重心,身子倚着扶手,一只手随意搭上去,而后扭头,直直对上了初缈的视线。
拍了一整天的戏,男人精致的眉眼间带了点倦意,连开口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低了些,“在这里呆了很久?”
初缈点点头。
和初父的电话打完她就来了这里。
江遇白今天拍得是大场景的连戏,戏份重,化妆师在身边随时等着补妆,这里的化妆间就被空置了下来。没有人走动,走廊清清静静的。
似是不意外她的回答,江遇白收回目光。
远处的树影追着温热晚风摇摇晃晃,偶尔响起一两声蝉鸣,月色很淡,星星稀稀疏疏缀在夜空。
一切都温柔得不真实。
一如三年前遇到的那个夜晚。
他忽然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为什么想来拍戏?”
安静被打破,初缈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三年前,父母离婚,她离家出走,躲进电影院,借着电影宣泄情绪。那部影片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她哭到哽咽,然后遇到了江遇白。
大荧幕里的人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她眼前,他蹲下身,很耐心地帮她擦了眼泪,“小朋友,你家长呢。”
初缈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断断续续地说:“离婚了……我爸爸很忙……他不知道我在这,他……也不一定能来。”
小姑娘年纪小,又哭得可怜兮兮,江遇白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等在这里,放轻了声音哄她,“那哥哥陪你等?”
他好看的眉眼间满是认真。
初缈咬着唇沉默点头。
然后江遇白就真的陪她等到了凌晨三点,等来了仓促赶来的初元峥。
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初缈仰头看他。
男人侧脸线条流畅凌厉,鼻梁很高,眉眼深邃。比起以前,整个人身上多了份成熟和内敛。
时间在走,好像一切都在悄悄变化,又好像其实什么也没有变。
他依旧还是她喜欢的样子。
走廊里风声大盛,她轻轻开口:“因为喜欢。”
她愿意在名叫江遇白的深海里永远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