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早有设想,但真被证实这一刻,小冉却又退却不敢相信。他居然也如她一般了,莫不是前世她死后不久,他也遭遇了什么不测?还有,他若也不在,他们一对儿女当如何?
她迫切想要知道这些。小冉眼眶泛红,紧紧盯着顾子安,不容他一点含糊。
小冉虽是好性子,但也不是那等没底线的软蛋,尤其是骨子藏着的倔劲冒头时,那叫一个磨人。顾子安如鲠在喉,解释的话再说不出。
他只知道,他要完了。
巨大浓郁的惶恐涌上他心头,这个在别人面前一向沉稳可信的男人,这一刻竟如个无主意的稚儿一般,连退了几步,神色慌张,“我……”
“你说呀。”小冉着急地追问,抬脚逼近顾子安。
“那个……我记起家里还有事,就、就不打扰了。”顾子安急急说完,转身就蹿入屋巷里避去,连小冉的呼声都没能叫他顿一顿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
小冉生气地跺跺脚,却拿他无法,只能先回家去。
莫父已经从李家回来,面色有些难看,莫母拉着他,急声问道:“怎样,老李家怎么说的?”
“我跟老李还没说到两句,他那泼辣婆娘就来了。知晓我是上门去算账,酸了我好一顿,还反过来揪着咱们家小雨邀她家二丫上山的事说项,说咱们不怀好意。”莫父恼声道。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李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莫母气炸了,跳起来臭骂了李家人一顿,说完仍觉不解气,虎着脸就往外走:“不行,我要上他们家找那李婆娘理论去!”
还是给莫父拦下,这才作罢,着家的小冉见这般光景,吓得连忙过来安抚莫母,父女俩好说歹说一番,才叫莫母歇了劲。
莫母这番闹腾,叫小冉无暇顾及顾子安的事,只忙着守在莫母左右,陪她说话开解,安抚她的情绪。
这一折腾,又到了晚饭时候。一家子合聚吃过,她才算得了闲。缓过了那股劲,冷静不少,再想起,便觉着自己太过躁进。
说好了要远离顾子安,方才就该顺着给他台阶,然后明确拒绝了他的……想是这般想得这般美好,小冉捂着闷沉的胸膛,心里清楚,自己压根做不到。
十几年的情谊,如何能说丢就丢。
天知道她在面对顾子安时表现得那般生疏冷漠,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去控制自己,以及,是反复拉出多少次心中的怨。
可,怨恼这事,拉得多了,又不由顺思想起往日的甜蜜,两番交缠,那怨恼的情绪也在慢慢变淡,只觉得自己委屈难受,张扬尖锐的棱角却慢慢消磨去。
不能否认,比起刚重活回来时,她的怨恼淡了些,时而总会设想,没了她操持家务,顾家的光景可还好?
如今重活回来的顾子安就在跟前,正好又露了马脚让她揪住,她不想错过拿捏把柄探问的机会。
哪怕,她打定了主意要远离人。权当……圆了念想吧。
这般想着,心思一动。
她起身,走到莫父莫母那屋去。莫父正在洗澡,就莫母一个人坐在床上,手上拿着把扇子扑蚊,神色却恍惚,也不知晓在想什么。
小冉喊了声,“娘。”
“诶。”莫母回神,拿扇子拍拍边上的位置,示意小冉坐过来,“怎么了是?”
“娘,你明天要去顾家吗?”小冉问。
“嘶,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莫母拍拍自己,“去,得去,不然传出去叫别人知晓,该说咱们白眼狼不懂感恩了。尤其是李婆娘那个狗东西,嘴巴不知多损。”
说起李婆娘,莫母便觉咬牙切齿。
“娘,我也想去,我也想当面感谢一下他们家的人。”小冉说。
莫母想也没想便拒绝,“你就不必去了。”
那顾家的二郎,瞧着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成亲没有,她闺女正是待嫁年纪,两人该当避嫌的,若非今日事出有因,她定要数落女儿一顿。
小冉不解地瞠大眼,“为什么呀?”
“为什么?”莫母横她一眼,有些怒其拎不清楚轻重,“我没说你,你就真不当回事了是吧。顾家二郎虽帮了咱们,但到底是外男,你个待嫁闺女与他走那么近,名声还要不要了?今日的事,是逼不得已,娘就不说什么了,亏得咱们家雨儿年纪还小,不然我还真急眼了。”
“所以说,明日你就不必去了,左右他帮的是雨儿,我把她带去就成了,也显得咱们诚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