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那女山贼头子也是一位绝代佳人呢。”阮心唯托着腮,已经开始畅想自己未来的七舅妈了。她觉得以他七舅那一股拗劲儿,这事最后一定能成。
“以貌取人,肤浅。”谢臻一个劲点着阮心唯的脑门教育,“你该学着多看看人的内在美,光看脸能看出来什么!”
阮心唯振振有词:“可是若没有出色的外表,谁还有耐心了解对方的内在美啊。”
“这倒是。”谢臻转瞬就倾向了自己外甥的阵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庆幸的样子,“还好我有这张脸。”
阮心唯:“……”
果然臭美也是自家人祖传的。
过段时间就是太后寿诞,京中官员及命妇都会进宫恭贺,谢夫人专程让谢靖画了幅山水图,照着描了花样,打算用丝线绣出来。阮心唯多少受过母亲的指点,所以时不时还能帮上一二。
谢夫人对刺绣一道十分讲究,不仅选样取材仔细,对刺绣的环境也十分严格。
“艺之巧乎因乎心,心之巧乎因乎境①。刺绣最忌草率仓促,心不静,拈针便不稳,但凡有一丝错误,再改就难了。”谢夫人把手绷换了个方向,让阮心唯背朝太阳坐着。
阮心唯向来都是一心能二用,绣两针就要被窗外的的鸟鸣吸引去一些注意,如今只能面朝屋子里,便有些坐不住,扭了扭道:“这样多无趣,再说背朝太阳会挡光的。”
“面向太阳伤眼,你手绷向上抬着的时候反而遮了光。刺绣就是在穿针走线里找乐趣,就你一心二用!”
阮心唯被谢夫人数落一顿,才安分坐着绣了起来,却还是忍不住念叨:“要我说,直接把七舅画的画送去多省事,绣出来多费神。反正皇家的精贵东西多了去了,到时候还不是把我们的心血堆到仓库里去,再者这个小杨太后是大曜人,不是一向不喜这些精细物件,总觉得她也不会用。”
阮心唯说的小杨太后并不是当今圣上的生母,之所以前头缀个“小”字,是众人私下里为了跟已薨的杨太后区分开来。
小杨太后邻邦之国大曜的长公主。几十年前,天狩还未削藩,几个藩王对皇位虎视眈眈,集结在一起准备逼宫。先帝不得已才向大曜借兵,大曜皇帝一口答应下来,却是要求先帝迎娶长公主为后,两国结成姻亲。
当时先帝已经娶了杨太后,是以并未答应。杨太后却不想先帝因为她而沦为阶下囚,便主动让出后位,让大曜出兵。先帝誓死不应,是长公主主动出面,扬言各退一步。于是,就成了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一朝两后”的局面。
大曜皇帝因为不满先帝的做法,还要了一半兵权作为“聘礼”,这兵权也一直掌握在长公主手里。
世人都道先帝情深义重,可阮心唯觉得,既然心中爱重,又怎么会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呢。不过,皇家有史以来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不是他们这些寻常人能理解的。
谢夫人也没多在意她一副小孩子家的语气,坐在一旁绕着线轱辘,叮嘱道:“这话可别乱说,人家用不用得上是一回事,我们送不送又是一回事。你爹是太师,我又诰命加身,这些事情上少不得得多费几分心思,免得让有心人以为我们不上心。”
“我又不傻,怎么会随便跟人说,再者我也没说的对象啊。”大抵因为自家后台有点硬,自己又运气太好,所以叫人牙痒痒,现在好多闺秀都不怎么待见她,她也懒得热脸贴个冷屁股。
谢夫人想到这一茬,也不由叹了口气。
阮心唯伸手贴了帖她的脸,并没有很在意,“我还乐得清静呢,您可别瞎想。”
谢夫人笑了笑,抓着她的手捏了捏,柔软的触感就像是捏了一团棉花在手里,她父亲当初给取的小名“软软”还真是没叫错。谢夫人捏过了瘾,才又拈起针来,母女俩一头一个,认真绣了起来。
母女俩每日赶工,终于将绣品在太后寿诞这天完成了,阮心唯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花了,看人都重影。她看着流光溢彩的丝绣山水图,很有自信地觉得,这满朝文武家的诰命夫人也怕拿不出来比这更好的寿礼了。
阮心唯咂咂嘴,都有点舍不得送出去了。
谢夫人推了推她的脸,移开她直勾勾的眼神,催道:“还傻站着,一会该迟了,快些去换衣服。”
“我还没上妆呢。”阮心唯一听就要走了,急急忙忙坐到梳妆台前,叫唤着绿衣给自己梳头。
绿衣的手巧,梳的发髻花样也多,所以阮心唯才能原谅她几年如一日不会认路的毛病。
谢夫人也满意地点头,道:“选些俏丽的首饰带上,这次也好让别家的夫人掌掌眼,趁机瞅个小伙子。”
阮心唯一听,默默地放下手里的红玉耳坠,换了一对不起眼的珍珠坠子,那样子就是不想让人注意似的。
谢夫人瞥了她一眼,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娘愁娶儿媳妇,她现在也开始愁找女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