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届的观众不行,太浮躁,根本看不下去有深度的东西,我前年拍的那个片子,圈里都说是那年最好的片子,结果票房才三千万……”
李编剧也说:“电影是伟大的艺术品,电影是最美的镜头语言,你看看现在的小年轻都在看什么,他们在看没营养的小视频,去给主播打钱!真是对艺术的亵渎!”
阮骄本来是在旁观吃瓜,听到这里不乐意了。
“王导,那您的那部最好的片子,豆瓣上给您打了多少分啊。”
提到这里王导就来气。
阮骄笑着说:“我刚翻了一下手机,6.7分,三年过去了,如果当初那一阵水军带节奏把分数拉低了,这三年过去了,理智评分的人已经给了他们心中的分数。”
王导强自尬笑。
“短评第一条是:王导还停留在那个国内第一商业电影导演的荣光里,但是时代已经变了。”
“王导,您的几个电影十年前确实卖座,十年前大街上还有飞车贼公然抢包,您拍江湖底层小人物的命运大多数人都能有代入感,可是现在,您走到马路上问问十来岁的小孩,他们大多数连飞车贼是什么都不清楚。”
“您自诩商业电影导演,商业电影就是跟着市场走,您把握住了十年前观影群体的需求,但是现在年轻人的困扰是什么,想要什么,想要从电影中获得的东西是什么,恕我直言,您不知道。”
王导:“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留情面地指出来,丝毫不给这个前业界大佬一点面子。
阮骄本不想把话说那么绝,但是一听他把现在的观众批得一无是处就来气,又想往观众身上吐口水,又想观众给他票房,这是什么凑不要脸的人。
周深没作声,只是打量阮骄的眼神有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李编剧笑呵呵打圆场,“周太太真是一针见血,我也这么说老王,老王就是不听。今天周太太这一番话说的水平高,老王肯定是醍醐灌顶。”
“是吧,老王”编剧给王导打眼色,这年头不是以前,以前投资人求着给他们钱,现在他们跪着给投资人叫爸爸。
王导憋着气,硬是撑出来一个笑,“是……周太太果然有高见。”
但是阮骄的炮口还没凉呢,转头对准了编剧。
“李老师,周总一直跟我说你们都是有文化的人,那我问问您,电影从出现到现在,有多久的历史了?”
编剧
琢磨了一下,“150年不到吧。”
阮骄接过话来,“那文字出现的历史呢?”
“那就长了,就拿中国汉字来说,从仓颉造字到现在,得好几千年历史了。”
“哦,那么汉字在这几千年里,出现了唐诗、宋词、元曲等等,那你跟我说说唐诗宋词元曲谁最厉害,谁的表现力最强?”
李编剧有些局促,“这没法比啊,各有所长。”
阮骄步步紧逼,“那您都知道他们之间没法比,定不出个高下,但是您却说电影是最美的镜头语言,是不把人家拍电视,拍照片的都不放在眼里咯?
“不是……”
“李编剧,你们老一辈搞艺术的总觉得年轻一辈的直播,短视频拿不上台面,这是对镜头语言的亵渎。可是您想过没有,电影生来就被主流认可么?每一个电影都是精华么?”
“恕我直言,您和王导一样,都不愿意面对当前的形势和潮流罢了。王导是不愿探索现在人的困惑,您是抱着电影高人一等的想法自恃清高。”
“十年前话语权和公共资源在你们手里,你们觉得是盛世,十年后大家每个人都有一个手机,拍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随手传到网络上就能让千万人看到。分走了你们的流量,你们就觉得现在这些观众不行,都没有文化,那你不知道他们也忍你们很久了。”
“可是说到底,什么是文化,文化是人的文化,是群众的文化,你连群众喜闻乐见的东西都不屑一顾,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不觉得脱离人民群众太久了么?”
饭桌上安静的一根针可以掉落。
冷场了。
王导和李编剧的脸已经挂不住了,四个被叫进来的小姑娘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边看。
阮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也不会道歉。
以前她还会惋惜王导不知道在时代发展中调整方向,为他的才华淹没而感到可惜,但是今天一看,自视甚高且好色没品,活该扑。
阮骄琢磨着狗男人肯定得嫌恶她没品位,但是她就求一件事,有什么意见回家去说,这狗男人别在饭桌上给她难堪,这是男人最没品的一件事。
片刻后,周深慢悠悠地说:“我太太说的,你们都听见了么?”
王导和编剧都得罪不起周深,只能硬着头皮听阮骄一个黄毛丫头数落,屁也不敢放。
阮骄:“??”
我幻听了,这狗男人在向着我?
阮骄情绪复杂地看向周深,周深回望了她一眼,那眼神稍纵即逝。
不知道是不是阮骄的错觉,周深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可能不很有意思,但是必须得写。晚上应该还有一章,经过这番思想扭转,周总应该就在追妻火葬场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有些话很激进,大家就看着女主怼人爽,看一乐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