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湛走出年级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手里多了几张报名表。
这是今年市里奥数竞赛的报名表。按照学校的惯例,会给班里前几名报名,让他们去参加比赛。作为班里乃至年级的第一,顾言湛自然是老师的首选。
顾言湛翻来覆去地看了那报名表一遍。
他穿越过来之前,对奥数的认知就停留在小学四年级的追击问题。而系统给他附加的能力,只有课程内的内容的,没有奥数这种附加项。
……去参加比赛真的可以吗!
顾言湛心里打鼓,恨不得把这张烫手的报名表扔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远处司以钧的背影。
他应该是才把司梁致送出学校,这会儿正单手揣兜,慢悠悠地往教学楼走。
顾言湛顿时把奥数的事抛诸脑后,叫住了他。
“司以钧!”他一边喊司以钧的名字,一边加快了脚步。
司以钧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向顾言湛。他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示意自己听见了,站在原地等他。
这会儿校园里的树叶刚刚泛黄,路边的香樟树叶青翠里透着微黄,与枫叶的薄红交织在一起。这条路两侧都是这样层层叠叠的树木,掩映着碧蓝的天空和远处高耸的建筑。
司以钧站在路中间,回过身来看他。高挑英俊的一个少年,挺拔地站在原地,连脸上常年带着的戾气都柔和了不少。
顾言湛心头一跳。
不过一瞬,那种奇异的心动就消失了。顾言湛背着书包,快步走到他面前。
“怎么了?”等顾言湛走近,司以钧才开口问道。
接着,顾言湛低下头去,握住司以钧的右胳膊,抬起来查看。
果然,他右臂的纱布上浸了血。有早已干透的血渍,也有鲜艳的殷红,应该是今天上午刚染上的。
新旧血渍交叠在一起。
“医生说你要勤换纱布,你忘了?”顾言湛的眉头顿时皱起来,问道。
司以钧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太麻烦了。”
顾言湛:“……。”
他心想,我现在要是比他高半个头,我一定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不过顾言湛没有。他磨着牙根瞪了司以钧一眼,并没和他废话,直接拽住他,把他拽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接着,顾言湛取下书包,把里头才买的纱布和药拿出来。
“麻烦?纱布长在肉里就不麻烦了?”顾言湛说着,把那些东西放在一边,自己动手,将他手臂上纱布的结解开了。
司以钧垂眼看着他,没说话。
顾言湛刚才瞪的那一眼,没什么杀伤力,反而软绵绵的,里头满含着关切和责备。
司以钧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一眼像是径直瞪进了他心里,将他灵魂中一直缺失的什么东西,补上了。
他垂下眼,转开了眼睛。
接着,顾言湛将他手臂上的纱布一圈一圈地解开。他的动作很小心,在血块粘连的地方尤其轻。
一边解,他还一边数落着司以钧。不过他知道,司以钧争强好胜,又独自居住,就说不出什么狠话,责备的话说出口也没什么力道。
“你不知道纱布粘在伤口上会很难取下来吗?伤口流血了,就快一点把纱布换下来。还有,从医院开的药,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用?”
司以钧却忽然问道:“你刚才考试考一半跑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
“啊。”顾言湛一愣,没反应过来他问这干什么。
反正我做完卷子了啊……他心想。
顾言湛愣愣地抬头看了司以钧一眼,就看见司以钧正盯着他看。
那目光又深又亮,顾言湛一时间没说出话来,怔怔地和他对视。
接着,司以钧笑了起来。他抬起左手,捏住了顾言湛的脸蛋,不客气地扯了扯。
“傻不傻啊你?试不考了?考不了第一怎么办?”
顾言湛回过了神,赶紧抬手,把他的手拍了下去:“干什么呢你!”
他脸蛋虽然没什么肉,但是很软。司以钧意犹未尽地捻了捻指尖,冲着他懒洋洋地笑。
他目光很深,里头全是笑意。顾言湛被他盯得心口一跳,垂下眼去,专心对付他手臂上的纱布。
越往下,就越贴合司以钧的伤口。顾言湛小心翼翼,从自己书包里找出水杯,润湿了指尖,将纱布边缘的血化开,才缓缓将它撕开。
顾言湛没怎么做过这种活儿,生怕把对方的伤口扯到了。他小心翼翼,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初秋的风沙沙地拂过他们周遭的树叶,枝叶间漏下的光影随着风,在他们身上轻轻晃动。
司以钧看了一会儿,看他小心得手都在抖,打了个哈欠,说:“你动作怎么慢吞吞的啊?手快点儿,直接撕开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