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棣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谢璟早派云林叫了马车,马车上放置了一袋薄冰用于消肿。
“荷月姑娘,我就不跟过去了。”谢璟淡淡笑着,转头吩咐车夫走的慢些,挑平路走。
陆棠棣微微颔首,又和她说了一句通知城西茶馆的梨花她家小姐已经回去了。
受了陆棠棣之托,谢璟特意跑了一趟,把梨花送回了林府,又因为林桓请谢璟进来坐坐,谢璟不好推辞,便去看了林小景。
彼时,林小景和林香茵在后院,石桌上摆满了玲珑吃食,五花八门,好不丰盛,林小景没什么胃口,偶尔挑挑拣拣,还没吃又放下了。
林香茵见着宝贝女儿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还是哭啼不止,“木木啊,以后有什么事可一定要告诉娘,你要是出什么事,叫娘怎么活啊。”又抽泣两下。
自打林小景进门来,耳旁的声音就没有停过,她已经安慰了母亲好多遍,也保证过自己不会干傻事,可林香茵还没从受惊吓的情绪中走出去。
在开封,人们都知林府的正妻好厉害一张嘴,时常说的别人无地自容,人们也知,她好狠一颗心,林桓娶她数十载,只有她一门妻,连外面的莺莺燕燕都和林桓八竿子打不着,也有那不怕死的一心攀高枝的,可结果怎么着,林香茵一出手,那野花野草像是打了百草枯,从根子里就掐死了。同样,林香茵爱女也实在有名,别人碰不得她这宝贝女儿,这市井的混混平常见了林小景都绕道走,生怕污了她的眼,招了恶婆娘林香茵。
“木木啊,你有没有听娘好好说话,你跟娘说,今天是谁欺负你了,娘去给你报仇。”林香茵擦擦眼泪,眼里露出了尖锐的目光,那是见血封喉的目光啊。
林桓带谢璟本来想去大堂喝杯茶,可谁知谢璟闻了后院的哭声,就走了过去,林桓也不好劝阻。
捡起一颗樱桃煎,林小景又乏味地丢回盘中,林香茵凑了过去,求道:“木木,你告诉娘好不好,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换了平常,不用林香茵出口问,林小景就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可今天,任凭林香茵怎么问,林小景就是不说,她越不说,林香茵越担心害怕,我的木木一天之间变成这样,怕是受尽了委屈。
思及此,那眼泪又啪啪地直往下掉,林香茵嗓子有些哑了,像是被柴火烟气熏过了,“谁家杀千刀的,把我的木木欺负成这样,木木,你和娘说,娘就是拼了老命,也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从小到大,只要林小景遇到麻烦,林香茵都会这样,把她保护的好好的。林小景之前也一直很依赖母亲,可今天,林小景突然觉得,母亲很烦,烦透了。
林桓站在谢璟身边,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真是叫后辈看了笑话了,尴尬地笑说:“茵娘,木木不想说,你也别逼她了。”
一听这话林香茵就来气,不问出个好歹,难道叫自家女儿白白受了欺负?没有好脸色地一回头,瞧见谢璟,被迫收拾收拾脸色,林香茵端出当家主母的姿态。
“谢璟?”林小景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来。
“木木,不得放肆,”林小景不分场合没大没小,林桓实在汗颜,又不好当着林香茵的面教育,不然被训成孙子的肯定是自己,被女儿看了去,还被外人瞧了去,那林桓真是颜面扫地了。
林香茵狠狠剜了他一眼,剜得林桓连忙转移话题。
“小姐!”梨花眼睛已经哭肿了,此时看到小姐又喜极而泣,刚才下了马车,谢璟建议她先去换身衣服洗把脸,所以来的略迟。
梨花扑在林小景身边,仔细检查,谢天谢地,没有受伤。
林香茵严厉地扫了一眼过去,梨花立刻就松开抱住小姐的手,真是高兴得糊涂了,上下不分。
看透不说透,谢璟不掺和别人的家事,温文尔雅:“既然人已经送到,那么小辈先回去了。”
林香茵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脸上露出亲和的笑容,送客道:“麻烦谢公子特地跑一趟,不如改日再来,我们也好请你吃顿饭。”
想也没想,谢璟委婉回绝:“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随后行了礼就退下了,林香茵驻足评价谢璟的为人,样貌、家世、为人,哪样不是这开封数一数二的。
同枕共眠数十年,林桓是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研究地看着谢璟的背影,“茵娘,你就别看了,人家谢公子和咱们木木无缘。”
又是一记白眼,林香茵训孙子一样训他,“你怎么知道和咱们木木没缘分,木木这么优秀,谁看了不喜欢。”
转头,林香茵还想问林小景今天的事,顺便问问她对谢璟的态度,可身后早就没了人影。
林桓拉住林香茵,苦口婆心劝她:“这天这么晚了,让木木休息罢,咱们别去打扰她了。”林香茵“可是”一句,林桓冲她摇了摇头,转念一想,木木今天肯定乏了,只好作罢。
马车一路滚滚,不似之前那般颠簸,陆白杨坐在马车里一直在笑。
今天一天,陆白杨就不正常,到了现在,不知什么事惹得他如此高兴,一个人笑了一路,陆棠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回到陆府,已经夜深人静了,陆府门口灯火通明,一群人在门口来回踱步,听见了马车声音,陆笈才勉勉松了一口气。
可一见到陆棠棣受伤了,陆笈立刻又如临大敌,“棠儿,你这是怎么了?”
短短一天,儿子手伤了,女儿脚伤了,太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