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棣自知爹爹为人正直,向来不喜结交党派,又因为朱家多有苛待陆棠棣,陆笈便一直在找能治朱家的罪的证据,只可惜,朱家与其它官员有私下交易,陆笈一己之力如何撼动大树……
“爹爹,”陆棠棣无力瘫下,眼角无声流下一道清泪,晕染了胭脂。
“小姐,小姐……”浓云凄厉又悲凉的哭声不绝于耳,声声撕心裂肺。
屋外厚重的雨下了一月,足是一月,将满城只冒了嫩芽的垂柳压的低垂。
陆棠棣醒来时只觉得脑袋沉重并且疼得要炸,她看到了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官小姐的闺房满是浓药味,有些熏人。
她皱着好看的眉头,一时间竟然没想起这是哪里?
她只记得,高考放榜那天她接到电话,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陆白杨又闯祸了,她风风火火地去捞人,结果在高速上送了命。
后来,她似乎做了一个颇为沉重的梦,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切,仿佛她,亲身经历,是梦中人。
“棠儿?”两道齐齐的声音传入她耳中,熟悉又久远的声音,她一惊,猛地抬头看向逆光的人,有些意外又有些喜不自胜。
微微只是看清了轮廓,身体本能地抱住她,喉咙里满是苦涩,“爹,娘。”有多久没有唤过这两个称呼,久到陆棠棣觉得生疏了。
待看清楚了两人的面貌,陆棠棣只是呆呆地看着,一切像是静音了。
这两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重生前她无数个夜晚都是抱着她们的照片熬过的,她十二岁时,父母因为调查研究被海啸吞噬,尸骨无存,只留下她和与她差了七岁的弟弟陆白杨相依为命。
陆棠棣用力地抱住她们,用尽每一寸力气。
陆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似的,“棠儿,爹爹没事,我这不是好端端得回来了吗?”
“是啊,棠儿,你爹他福大命大,且别说今日是去了苏家的鸿门宴,就算是去了王爷的,也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兰舟心疼地抱着陆棠棣,她今日听闻陆笈去了死对头家的鸿门宴急的出门淋了雨受了寒,当时就面色惨白,生迹渐失了。陆笈去了一趟鸿门宴又闯祸了,他巧舌讥讽苏家管教不严,才导致苏小将军疏于练武被陆白杨打败,还暗里说苏临矶是个草包。
东京能找的大夫都找遍了,可每一个看了陆棠棣的都无奈地收拾东西离去,只说这孩子命数尽了,早些准备后事罢。
吓得陆笈兰舟一天一夜未合眼,此时双眼下一片沉重的青木灰。
兰舟高兴地冒出泪花,嘴里呢喃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听了兰舟的话,陆棠棣倏然想到,陆笈赴鸿门宴之际,她时年十七,不算早也不算迟,很多事还有扭转乾坤的余地。
“杨杨呢?”面前之人与陆棠棣重生前的父母长的一样,她们的儿子也叫陆白杨,以此看来,陆棠棣似乎重生回了自己的前世。
还真是……让人不知该笑该哭。
兰舟扶着她躺下,小心地捏好被子的缝隙,眼里满是欢喜又夹杂着肉眼可见的疲劳,“杨杨他前几天和苏小将军打了一架,身上带着伤,昨夜守了你一夜,现在回屋睡去了。”
是了,陆家和苏家向来水火不容,陆白杨又和苏家的小将军打了一架,谁想到竟然打赢了,苏大将军骁勇善战名声在外,更是争强好胜,现在一介五品文官之子打败了它儿子,虎父无犬子,这不亚于打了他苏将军的脸,由此,他设了鸿门宴,想着羞辱陆笈为自己重振名声。
现在陆棠棣奇迹般地醒了,更是要好生看着,不可出了什么意外,兰舟推着陆笈出门:“去找东京最高的大夫来,现在棠儿醒了,马虎不得。”
陆笈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软塌上有了气血的女儿,“我马上回来。”
红木门支呀一声,冷风倒入,吓得兰舟急急叫了浓云:“快把门关严实了,别让风进来。”一遍放下轻纱,生怕冻着了陆棠棣。
可此陆棠棣非彼陆棠棣,窝在重重的锦被下,她有些热的冒汗了,“娘,把窗子打开透透气罢。”
兰舟愣了一下,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浓云脚步轻盈地来到她身边,笑的一张脸水灵,“小姐,可还有不适?”
这时的浓云灵动乖巧,最是可人,不像梦里的她,整日偷偷以泪洗面,整的一个身体健康的小女孩薄如纸片。
她轻轻唤了浓云一句,嘴角带着浅笑,那一世委实辛苦她了,她跟着陆棠棣饱受白眼,没享过什么福,倒是吃了不少苦头。还有,因她落得悲惨下场的爹爹、娘亲和弟弟。
这身体是她第一世的身体,更是她,陆棠棣她绝不重蹈覆辙,她要强势逆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