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永宁在里屋都听得有些毛骨悚然,她起身朝着外头看,中间的幔帐挡住了他一半的身影,却依稀可见他从容地坐着,眼神淡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尤其他身着四爪九蟒袍,屋子里已经点起了灯,却因此刻的氛围,显得有些凝重,令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杀人了。
“奴婢没有在主子背后说闲话。”那个叫雪儿的丫头趴在地上,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言永宁侧着头看着外头的这一切。
“是吗?”莫冉问了一句。
“是是是”雪儿道,“不是奴婢,是大夫人!大夫人她自知自己已有身孕,怕奴婢夺了她的宠爱,便将我送来此处。说是要奴婢、要奴婢、”
“要你做什么?”莫冉的声音波澜不惊的。
“要奴婢勾引二少爷,惹得二夫人吃醋。”雪儿哭诉着,“可是奴婢被派去了厨房,大夫人一看,改了主意,叫人到处宣扬二夫人善妒。”
“是这样。”莫冉听了,似是对此事也没多大兴趣。“大嫂应该不是这样的人,王五,将这二人送出国公府吧。”
“千真万确!这雨儿,雨儿她不是府里的奴婢,还是大夫人从勾栏里头买来的。”雪儿干脆将所有事情都抖落了,她也十分委屈,自己长得好,本被分到大少爷书房服侍,倒时候指不定会被抬成妾,没想到会被大夫人与这个勾栏里的女人一道送来了二少爷这。
“等等。”言永宁从里屋出来,坐到木塌上,“大夫人平日里还议论我什么了?你若说了,我便将你留下。”
雪儿犹豫了一番,吞吞吐吐,“大夫人说二夫人,虽然出身高贵,但是、但是、”
“你说,我不怪你。”言永宁扯出一个笑来,指甲却几乎抠进掌心里。虽然平日里她那个贵女圈子里众人也有些攀比的小心思,小算计,但也没这样的。
“大夫人说二夫人是个傻的,嫁了庶子,永无出头之日。再没了丈夫宠爱,就叫你在国公府活活熬死。”
这句话说出口,屋子里其他下人都不敢说话了。再有教养的贵女,听了这些都得生气。
言永宁脸色已经不对了,抓了莫冉手边的茶盏就往外丢,落在门口直接粉碎,“好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李香画。”又愤恨地看了莫冉一眼。
莫冉发话,“将这二人送出府去。”
“等等。”言永宁制止,莫冉就惩罚这两个丫鬟?明明是李香画搞得鬼,想了想开口吩咐,“不许送出去,将她们二人送回去大少爷的书房里去伺候。”
王五听了,用眼神询问莫冉。
“按照夫人说的去办吧。”莫冉挥手让他们下去。
“动静小一点,别叫大夫人知道了。”言永宁补充道。
雪儿和雨儿听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知道这二夫人是什么意思,连忙磕头谢恩。等人都出去了,屋子里清净下来。
“都怪你,叫她们去厨房,害得李香画抓了我的把柄。”
莫冉想喝茶,一摸手边空荡荡的就去拿言永宁的茶杯。言永宁手快将自己的茶杯拿走,不让他喝。
“就当是我做错,可若不是你收下这二人。”莫冉企图同她讲道理。
“你敢顶嘴?”言永宁在气头上,一拍桌子,手腕上碧绿的手镯磕碰道桌面上发出响声,她什么都不顾了。
莫冉收回手,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嘴角晕染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敢。”
她从小就是不讲道理的人。
白日里还在下属面前一派威严作风,回到这方小院里头,身上官服未换,却端不起架子来了,莫冉起身去屏风后头换常服。
“中秋那日,宫里摆宴,皇上命官员携家眷一道去。所以,那日你我要一道进宫去。”
外头许久没有回应。他一边扣着扣子一边从屏风后头出来,言永宁正在外屋命人布置晚膳,有些忙碌。
这屋子是有些老旧,可她一身红叶色的衣裙,头上的步摇轻轻摇晃,整个人明艳万千,竟令他有种蓬荜生辉之感,她指挥着几个下人。他就静静看了一会儿,又要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言永宁开口,有些不耐烦,“我听见了,不用再说第二遍。”
“下个月二十六是个迁宅吉日,一道搬去新宅子罢。”他扣好最后一粒扣子,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