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永宁同元少琛小时候欺负莫冉欺负得最狠,如今竟然认不出人来了。
“你莫诓骗我。”言永宁看着不远处已经上了马车的人,“他不长这样。”小时候的莫冉特别瘦小,跟街上乞丐一般,如今这气质出尘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是他。
“是他,那是定国公府的马车。”元少琛倒是认出来了。
言永宁微张着嘴,回想一下那人在殿里看她的眼神,眼眸深邃,平静如水却透着一股子倔强,似乎与小时候是一样的。
“快走。”言永宁赶紧上了莫少琛的马车,怪不得方才就觉得有些异样了,原来是冤家路窄。
另外一边,定国公府的马车行至转弯处,“停下。”马车中里的男子吩咐车夫,伸手撩开车帘。
只见灵云寺门口,一身粉嫩裙装的女子上了车,康王府的马车调转车头,往西面行去,最终消失在长街转弯处,莫冉才放下车帘。
真的是许多年未见了。
御赐之婚,两家自然将婚礼大操大办,铺张无度。初八那日,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占了半条朱雀大街,言家就只言永宁一个女孩儿,还有就是华月所出的三个儿子,故而华月为她准备的嫁妆又几乎占了小半条街。
三叔言云显穿了一身新衣裳,长辈里头就他一脸喜气,“小丫头出嫁,这是要将我侯府搬空咯。”
言永宁房里头,梳洗打扮,画完红妆,金锁玉镯戴了满身,华月为她穿好凤衣,康王妃又亲手为她戴上凤冠,一切皆收拾妥当。
“去了夫家,要孝顺公婆,敬爱丈夫,万不可似从前那般任性。”康王妃仔细交代着。
“可若是被人欺负了,你就回家来。”华月道。“伯母为你做主。”
“放宽心吧伯母姑母。”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哪里有别人欺她的时候。
三个人又说了会儿体几话,两人一道为她盖上红盖头。言永宁被她们亲自搀扶着去了侯府前厅,一一给家中长辈敬茶告别。
等坐上花轿她还是觉着不真实,心里头怅然若失。
她就这么出嫁了?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终生大事,康王妃和华月曾经多次在话语里透露,将来让元少琛娶她,如此一来,两家亲上加亲,自然圆满。她也早已接受了此事。
可是半路杀出个莫冉来,她都不知道嫁过去会是个什么情形,自己方才在华月与康王妃面前表现与往日一样,实际全是装的,从昨夜开始内心便极其不安,可她不想令这二人为她担心。
八抬大轿最终稳稳停在了国公府门口,光亮透进轿子里头,该是有人将帘子拉开了。言永宁垂眸,红盖头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手心朝上朝着她伸过来。
她下意识地觉着,这手的主人该是一个十分温柔之人。
言永宁小心地将自己的右手覆上去。耳边是爆竹声、锣鼓声。
她被人领着,跨进大门,直到一整个仪式结束,要被送进房里头去,莫冉才将她放开。
“别怕。”他说,声音温和。
言永宁低着头,一片嘈杂声中,耳边听着这样一句话。
被人搀扶着回房坐了一会儿,等外人都走了,她就将盖头掀开,陪嫁过来的丫鬟知道她的脾气,都不敢劝。
环顾了一下新房四周,言永宁气就上来了,“这什么破屋子。”国公府就这么对她的?这房间,竟然、竟然比她在侯府的闺房小了一倍不止,屋子里的摆设也看着并不值钱,这床.......这是下人睡的吧。
也是,他只是个庶子,就算如今官至丞相,也是个庶子,国公府怎么可能让庶子抢了嫡子的风头。
可他,也不要将她拖下水啊!
待到天黑,外头才渐渐安静下来,言永宁将下人全打发了出去,和衣躺在床上,鞋袜皆未脱。直到听见门口的响动,她才坐起来。
门口也同样一身红衣喜服的人并未直接过来,先在外头的桌子倒了酒,才一手拿着一只酒杯跨进里屋来。
言永宁就这么双手撑着床榻,静静看着,她这才看清自己夫君的模样,在灵云寺里只是短暂的一瞥,此刻却是真切,真是他。
有小时候的模样,他小时候就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是书院里的男孩子中,长得最好看的,如今更添了几分沉稳。
红盖头被她扔在了地上。莫冉驻足,弯腰拾起,才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酒杯递到言永宁面前,道了一句,“喝酒吗?”
言永宁坐着与他抬眼相对,多少年过去了,这个人的眼神依旧是这样子,平静却又令人觉得不适,“不喝。”
莫冉手中的两杯酒就这么被搁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洗漱安歇吧。”他道。
安歇?他想做什么?言永宁抬眼,“先同你说好了,是皇上赐婚我没有办法,否则,我定不会嫁给你。”一个庶子,也敢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