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爱哭花了眼妆,正在补着妆,好奇的看着安璟的动作。
却跟着安璟的视线看去,整个人僵住了。
原本应该消失的王悠,再次出现。
她昂着头,傻傻的看着安璟病房的窗户,就那样抬着头一动不动。
而安璟,也似乎是,竟像是预先知道一般,重新回到了窗边。
那样低头看着,却没有一丝回应。
吕爱哭着说:“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煽情,我都要哭成鬼了。”
安璟侧过头来,平静的说:“吕爱医生,我能不死吗?”
能不死吗。
吕爱的泪水又一次决堤了。
安璟十年来复杂的心理状况,连带着抑郁倾向也越来越重。
当一个抑郁症患者,问出这个问题。
鬼知道他到底是多么留恋这个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刘彦千方百计的把吕爱骗回了国,硬将安璟塞在了她的手里。
因为之前负责安璟的心理医生,都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
安璟的所有表现,都在时刻表明,他抑郁倾向的加重。
基本是被判了死刑。
只不过是或早或晚。
通常总会有人这样评论抑郁症患者。
他们死都不怕了,为什么还怕活着。
吕爱却只想笑,因为这些人太无知,太可笑。
抑郁症患者,在吕爱眼里更像是英勇的战士。
只不过是自己与自己博弈。
一个一心求死,一个眷恋世界。
不过就是,谁战胜了谁。
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做着生死决战。
心理疾病的极端,最后都终将走向抑郁。
吕爱看着同一个病人握着她的手说:“医生,让我死了吧,只有死了我才能解脱。”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我还想活着。”
这样痛苦的挣扎,无数次的呐喊,充斥着病人与医生的生活。
而安璟,在长达十年的病痛折磨下。
在吕爱接收到的所有病例记录里,没有被记录下一笔。
安璟将自己藏得那么好。
好到心理医生都无从下手。
原来安璟早就知道,他的病情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吕爱破涕为笑的坚定地回答说:“在我吕爱手里,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还留恋这个世界的人,去死。”
“谢谢。”
安璟看着吕爱的眼睛,轻声道谢。
那是吕爱第一次与安璟有了眼神的交接。
安璟的双眸是那样的迷人和清澈。
美好到,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想象,安璟被心理疾病折磨,已经十年了。
这样看上去温润纤细的男人,究竟是用着如何坚强的毅力,支撑着他走到了现在。
吕爱越是接近安璟,就越是被安璟吸引。
这世界上,与安璟交往过之后,没人会不喜欢安璟的。
绝对没人。
可是,又会是谁,恨不得安璟死呢。
吕爱的思绪被赶回来的刘彦打断了。
刘彦身后,跟着缩在一边的王悠。
吕爱好奇的伸头,对刘彦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办成了?
刘彦微弱的点了点头。
吕爱也不顾脸上哭花的妆,笑嘻嘻的走向王悠身边。
“怎么回来了?担心安璟?”
窗边的安璟转过身来,看着依旧低着头的王悠。
刘彦要说的话,还没开口,病房的门被人猛地拽开了。
林溪闯了进来,在屋里人惊愕的表情里,将王悠拉了出去。
在安全通道里,王悠疑惑的上下打量气喘吁吁的林溪。
“你跑来干什么?”
一个小时前,电视台门口,林溪蹲在马路边上的人行道上发呆。
Anna的车停了下来,车窗打开。
Anna说:“你去哪,我载你一程。”
林溪拔了石头缝里的一株野草说:“王悠自然会来接我。”
Anna看着林溪笑了,笑容里夹杂了怜惜。
“还没问你的名字。”
林溪抬头,像是迷路等主人寻找的小狗。
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说:“林溪。”
念着溪字的时候,好像是在笑。
Anna笑了一下,命司机出发。
Anna或者林溪都知道,王悠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但两人不同的是,Anna会离开,而林溪则选择傻等。
林溪不知道蹲在地上多长时间了,腿部有些酸麻,本就是跑了一天,累得要死。
电话响了,林溪看着来电显示,下意识地不想接。
最后还是无奈的接起了电话。
“刘夏姐。”
刘夏轻咳了一声说:“人事调动,给你换个助理。”
听到这里,林溪踉跄着站起了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随口应了。
连忙在手机上搜索安璟在哪家医院。
王悠竟然就这样把他扔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