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灵本就没伤着,哪里肯去看御医,虽说被萧皓拉着往太医院去,一路上连连说“不”。萧皓却只当她是要强,依旧执拗着拉她向前。终于唐雨灵甩开他的手,提高了音量:“都说没事了,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旁边几个路过的宫女太监都伸长脖子朝这边望过来,萧皓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才缩着脖子赶紧逃开。唐雨灵也是如梦方醒,暗暗在心里后悔:怎么还把他当成上辈子那个傻孩子呢?
可萧皓在她面前确实是老实得很,也不敢再伸出手去拉她,只背着手站在原地,揿着嘴,只是看着她,也不说什么。
气氛又变得尴尬了呢,唐雨灵只好打开话匣子:“殿下,我当真无碍。听宫人们说,御花园的杜鹃花开了,我们去游玩游玩如何?”在她的记忆里,萧皓最爱杜鹃花,清醒的他也罢,痴傻的他也罢,总喜欢在杜鹃树下呆上许久许久,想来到了这里,也是不会变的吧?
果然萧皓露出欣喜的神情,应了句:“好。”想过去拉她,可想着她的厉害,又把手缩回来,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中书大人请吧。”
这一般的臣子哪里敢走在太子前面?可唐雨灵就是不介意,大摇大摆地迈出去,一路走过,途中的宫人都纷纷退避开来,低着头惶恐地等着二人过去。唐雨灵可算是有段时间没这么神气过了,如今心里头可是得意得很。咱这可不就是“恃宠而骄”么?
萧皓心情也很好,眼睛眯成一条线,问了句:“中书大人怎么今日这么好兴致,也想起赏花来?”
“不赏花,去做些什么?”唐雨灵也挺好奇这皇宫还有啥别的适合白天从事的娱乐活动。
萧皓仍是笑得开心:“我还道你又要说去打猎呢。来向母后请安前,我连物事都备好了。”
打猎啊!唯一一次跟打猎有关的回忆还是几辈子前的事,骑了匹马,还摔下了山,都是满满的黑历史啊!咱能从事些文雅点的活动吗?唐雨灵马上拒绝道:“不成不成,今天我闪了腰嘛,还是改天吧。”
“那是那是,我只是随口一说,不过中书大人也喜欢看杜鹃花,倒让我感到意外得很。”萧皓连忙摆手,视线始终没从唐雨灵身上离开。
这左一个“中书大人”,右一个“中书大人”的,感觉真是够生分的啊,唐雨灵可不喜欢。
突然耳边又有一个人叫他“中书大人”,抬头一看,倒是个新面孔,白白净净的小生,着一身暗紫透红的翰林服,透出比他年龄的成熟,手里握一柄收起的纸扇,又令人觉着他是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可举手投足之间,又显得庄重老道得很,只见他微微垂身,拱手道:“太子殿下,中书大人,仲凯见过二位。”
仲凯,仲凯……这名字听着倒是熟稔得很,是了,是方才陛下的奏折上出现的名字,落款上的头衔长得很,“太子太保、翰林掌院学士付仲凯”,本以为是个老先生,倒想不到是个跟萧皓年纪差不多的男子。更要紧的是,陛下的朱批全是清一色的大红“善”,可见此人深得陛下赞许。再加上能在这皇宫里来去自如,连在御花园里都能撞上他,可当真够受宠的。萧皓是太子倒也罢了,自己如今也是前朝官员,还是莫要得罪他的好,于是也拱手道:“付掌院有礼了。”
不料这官员的袍袖却宽大得很,若行福身之礼也罢了,一拱手,唐雨灵只觉得手臂上一阵阴风透进,一直吹到胸口。脸上微微一红,这风能直接进来,这旁人的目光岂不是也能鱼贯而入,喂喂,对面那个什么鬼掌院,你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哪里呢!
兴许对方并没有盯着自己看,可唐雨灵既觉得尴尬,便只觉得似乎所有人都在偷窥自己,连萧皓的眼神里也有了许多不纯洁的光亮,赶紧放下手来,说不出话了。
却见对面那人的眼睛闭了起来,咽了咽口水,等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也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又拱手道:“在下失礼了。”
啊啊啊,果然走光了!不过……对面那个你神经病啊?你看了人家还说出来,脑子抽风啦?唐雨灵羞得无地自容,红着脸,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萧皓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竟然还问过去:“怎么个失礼法?”
唐雨灵不答,只求付仲凯也不答,可对面那个不知长了什么脑袋,竟然又说了出来:“在下以为,中书大人还是多穿几件衬底的衣裳为好。女子终究不比男子,在下失礼,失礼。”
啊!今天撞上了变态狂啊!
萧皓可算反应过来,一把过来捏住唐雨灵手腕处的袖口,可想想现在她双手垂着,应该不会走光才对,又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盯着付仲凯,喝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不过恍然一瞬,倒也并无见得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