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灵不差钱,可就算有银票在手也并非事事如意。
譬如说,她想混进牢里跟萧皓见上一面?
牢头就住她家隔壁,看了白花花亮闪闪的银锭子,咽了咽口水,还是拒绝了她:“不不不,安王爷那是重犯,重犯,我是真真做不得主。”
唐雨灵苦苦求了半天,那家伙仍是不肯松口,最后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满满一盘银子里取出几锭来,算作是牢头的封口费。
那也算是个厚道的人家,收了银子总觉着过意不去,便道:“姑娘,这事儿您还是得找我们头,邓老爷兴许肯帮得了你。”
邓老爷?唐雨灵翻了翻白眼,猥琐而狡猾,怕是送上门去人财两失吧?
与其这样,还不如去找林潜。论官位,是他更高,更何况现在萧皓已经身在牢中,随时有着掉脑袋的危险,情况还能更坏吗?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碰碰运气吧。
心作此念,人已到了林太守的府门口,她还记得当日林潜揣她衣服里的那枚令牌。
不知道他肯不肯帮我呢?唐雨灵颇有些忐忑。不愿意帮自然是令人失望,可愿意帮忙又令人尴尬得很。他喜欢我,可我却一心向着萧皓,这不是打人脸么?她就这么在门口踱来踱去,一时竟不敢上前叩门。
“莲心姑娘?你,是过来找我的吗?”
身后的轿子落下,林潜从帷帐后钻了出来。
“我想请你……”唐雨灵刚要跟他说萧皓的事,可想想众目睽睽之下这么请求似乎不太合适,便道:“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林潜点点头,知她不甚喜欢进自己府里,便引她去寻了一处僻静的茶馆,两人方坐下,唐雨灵便开口道:“我想求你帮我去见安王。”
他有些错愕,可很快也明白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仍是劝她:“此时圣旨虽未下,但安王爷既已被囚,只怕……”
唐雨灵不待他说完:“我知道,所以我更要去见他。你能帮我吗?”
林潜的手指在茶桌上敲打了小半会儿,握起茶杯饮下一口,答应下来:“好,我帮你。”
不过纵使林潜的一州的长官,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将唐雨灵送进去,只好让她打扮成狱卒的模样,偷偷混进去,又特别调开其他狱卒的当差时间,好让两人有一番独处的机会。
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萧皓正百无聊赖地对着墙壁,听得身后牢房门的开锁声,也不回头,只是道:“是圣旨到了吗?”
唐雨灵不答话,慢慢地走近他。
萧皓回过身来,一眼便认出女扮男装的她来:“你,怎么是你?你过来干什么?”
唐雨灵将手中提着的点心篮子放在地上,坐在他的身边。
“我想来看看你。吃吧。”
萧皓没有伸手,板起脸:“我与姑娘算不得熟悉,你为何要来见我。”
“你若不喜欢我,那夜在酒肆门口,你又何必借着酒劲向我步步逼近?”
“我那只是醉了!”萧皓反驳道。
“是吗?”唐雨灵反问道:“那你又为何夜夜都要到风月楼中来看我?”
萧皓冷笑一声:“姑娘未免也太自大了,风月楼中又不止姑娘一人。”
唐雨灵摇摇头:“然而我从妈妈那里知道的是,若是那日门口的节目牌上没有我的名字,你便定然不会过来,是不?”
萧皓的头垂了下来,没有答话。
“不管你怎么想的,我来这只是为了告诉你,我喜欢的是你,我爱的是你。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是什么处境,我都要陪在你的身边。”
她的目光沉稳而坚决。
他愣住了。他从未奢望过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爱她不假,可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份。像他这种人,厄运迟早要降临到他的头上,他喜欢上谁,便是连累了谁,又怎能向她道出自己的心意呢?那无疑只是害了她罢了。他想,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就好,那已经是他所能企及的最大的幸福了。
可现实却大大超乎他的的念想,她离自己是那么地近,只要一伸手,便能触碰到她的身体;只要头往前再几公分,便能亲吻上她的脸蛋。他的五指在地上蠕动着,欲前又后,牙齿自行磨着,发出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巨大的噪声,剧烈的心跳带动起急促的呼吸,呼吸声夹在磨牙声里,似是哗哗大雨里的迅猛狂风,若是吹得更猛烈些,将他推到她的身上,那便好了。
他还是决定拒绝她,没理由让他陪自己送命。
可是身体已经背叛了他,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安然地睡在自己怀里,乌黑的长发杂乱地摊在自己的手臂上,也摊在她的绯红的双颊上。她的鼻子碰着他的小腹,轻轻的鼻息打在他衣服上,腹部有几丝痒痒的感觉。他的脸上一阵滚烫,本来预料好的许多说辞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得子如斯,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