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长袍与长发俱在空中飘逸,稳重的脚步令其身上的神秘气味更浓一层,纵使额上与发上沾却了些许灰土,亦无损其气场的威厉。她的目光直直望着那些守在箱子旁的歹人,盯得他们稍稍退却了几步。然而对方毕竟仗着人多势众,为首的呼和一声,登时七八把刀架到了唐雨灵的脖子上。
她的身子微微有些发颤,故作镇静,再加上宽大的袍袖将其身子挡住,旁人看来依旧毫无惧色。唐雨灵卯足气,大声叫道:“叫你们当家的出来说话。”
此情此景仍然如此张狂,看来此人必定有些来头,匪徒们如此想着,敬畏之情更添一分。
唐雨灵便是算准他们这个心理,所以才要表现得更为无畏些。若是哆哆嗦嗦地出来谈条件,必是从一开始就处于下风。
“你是什么人,找我们当家的做什么?”
领头的那个用刀指着她说道。
这反倒帮了唐雨灵一把:呵呵,你不是当家的?那就好办了。
她便道:“识相的还不把刀放开,若是损了本姑娘一根汗毛,怕是你们当家的让你人头落地!”
围着她的匪徒本就有些怕,听她这么一说,纷纷以为她真是当家的旧相识,或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手上的刀往后挪了挪,眼神投向领头的那个,看他作何指示。
领头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刀放下。一来无这必要,这满场几百人的队伍,还怕这一个小娘们能做啥?二来万一她真的认识当家的,得罪了她可也不是闹着玩的。他拱手道:“在下喻良,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你们扣下本姑娘的金银,是何居心?”唐雨灵指了指后面的那些大箱子,质问道。
喻良笑道:“自然是求财,姑娘莫非还要凭着一己之力,将这些银子拿回去?”
唐雨灵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直接道:“这笔钱系救命之用,我们不若谈笔交易如何?你将这钱还我,三十日后,双倍奉还。”
“哈哈哈哈,姑娘这是空手套白狼来了。”喻良捧腹大笑,“姑娘勇气可嘉,只是未免太过天真,怕是白狼没套上,倒把自己赔进来了。”边说便捏着手骨,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一副就要扑上去将她拿下的样子。
唐雨灵早有盘算:“就凭本姑娘是大晋国第一富商陈公明的女儿,我若在你这,我的赎金哪里只值这十万黄金?”说着掏出一块玉牌来。陈家富可敌国,靠的也不只是正经生意的利润,是以这玉牌一出,几乎也是黑白两道无人不识,甚至比起皇帝的金牌还要管用。
喻良将玉牌在手里掂量掂量,也不细看,突然出刀架在唐雨灵的脖子上,道:“陈姑娘,你这白送上门来的肥羊,可做不得条件。”
“你若不答应我,我便自尽于此。没我的亲笔信,爹爹定然不肯交赎金,你们便拿不到那双倍的黄金。”唐雨灵面不改色,声音愈发沉稳:“你若做不了主,便当让你们当家的出来见我。否则这一大笔损失,你担待得起么?”
喻良的刀朝她脖子的方向更贴近了一分,她已然能够感觉到刀上的冰凉,心跳得更快了。唐雨灵在怕,可她清楚地知道,若是气势稍减,无疑更是自寻死路。于是捏紧拳头,反倒往喻良的身前更近了一步,眼睛盯得他死死地,她能从他游离躲闪的目光里看出他的心虚,由是更加大胆地逼迫道:“你固然可以杀了我,但你当真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么?我死了,你便是陪葬的人。”
唐雨灵见得对方神色更慌,继续加码,又靠近他一分,压低了声音:“你是他们的头,遇事他们冲在前面,好处又是你拿得多,想想吧,他们谁不想把你弄下去?你今天知情不报,那他们便会偷偷报,说尽你的坏话,你有话柄落他们手下,他们成天拿这个说事,你们当家的怎么看你?你可想清楚了,这一刀下去,便宜的是你身后的那帮人。”
若是一对一,唐雨灵区区一个弱女子,肯定打不赢这家伙。可如今是一对多,利用他们的间隙和猜忌,便能达到狗咬狗的奇效。她本就树起了令人敬畏的形象,如今信誓旦旦又郑重其事地向喻良说这些,喻良难免不会动摇。虽说彼此都是打家劫舍的兄弟,但是唐雨灵说得也是句句在理,人心险恶,不能不防。
顿时他觉得身后的人好像都搭起了弓箭,而箭头全部对准了他。倘若他真的逼死了唐雨灵,没准这帮兔崽子当真箭出弓弦,偷偷向当家的说他的坏话,好试图取而代之。无论如何,她不过要求见当家的一面,对自己又无什么损失,没准还能给当家的献上一个绝色美人,想来想去,还是划算得多。便把刀放了下来,指挥道:“你,你,把她捆了,送上山去交给当家的发落。”
这正中唐雨灵的下怀。她的袖里藏了些夜光珠磨成的粉末,那可是行走江湖的爹爹特意嘱咐她带上的。如今正好可以沿途洒下,算来崔将军赶来时,应该恰是天黑,这些粉末便会发出光来,指引着他们寻出盗贼的老巢,将其一网打尽!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当家的竟是个不贪钱的劫匪。
见着唐雨灵便道:“将这妮子放我床上去,爷要她好好伺候。”
喻良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声“是”,唐雨灵任凭把加码加到十倍,那当家的依旧是不为所动。